景深何惜云之意

御和三十四年,我从紫禁城的城楼一落而下,坠落的感觉和飞并不一样。恍惚间我看到景元惊慌失措的脸,他也不太喜欢我这样吧,因为   我看到,他眼睛里的月亮,落下来了,砸在了我的脸上······

1.爹爹说:万事先护自身周全

京城落雪的第二天,征西大将军府安静的吓人。皇帝一道圣旨接我入宫,爹爹和娘亲跪着半天,不肯接。我在后面悄悄扯了扯爹爹的衣袖,爹爹方才谢了隆恩。

圣旨下的急,宣旨的老太监跟在屁股后面不停的叨叨,养了多年的狗狗不能带,那只刚刚教会说话的绿鹦鹉不能带,喜欢的衣服不能带,啰嗦了半天,烦闷的很!

我委屈巴巴的指着半箱子画册,这是我最后想要带的东西了。

老太监翘起的兰花指还没来得及摇,爹爹便拉他去了一边,我看到爹爹塞给他好多的银票,哼,对我都没那么大方!

一顶软轿早已等在门口,京城的空气里满满带着雪的凉气,直冲脑门。软轿里面熏的香冲鼻子,从小不喜这些,便摇着轿帘散了散,方才好了些。身边的侍女是从小跟着的意合,跑来的时候小声说:老爷让小姐万万护好自身周全。鼻子一酸,不自觉落了泪下来。爹爹说:万事先护自身周全

2.惜人入深宫

神武门前,雪扫的十分干净,户部的人早早的等候在这里,此间时节并非选秀,入宫的也仅我一人。但流程还是按秀女入宫来的。我掀开轿帘一角,看见老太监和来的人窃窃私语了几句,兰花指带出来的银票麻利的进了来人袖里。

顺利入了宫,钟萃宫的宫门半开,里面乌溜溜站了两排小宫女小太监,粉的绿的很是好看。看我进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惜贵妃吉祥!

我连连点头,这些人,一看就很有素养,必定受了宫内人多年调教。

入宫便封了贵妃的,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这一份了。

唤他们平身,意合扶着我进了门,傍晚时分,宫里竟然没有掌灯。

略略定了定神,探身往前走,趁着雪色,竟看见方桌旁,坐了个人。

意合唤了个小宫女进来,摸索着掌了灯,黑暗里的那个人扭身看向我,眼睛里的月亮闪闪的。

画册里被翻的略脏那页,唯独眼睛却一直亮亮的男人,此刻正看着我。我忘了跪,心里念着:景元,景元······

端详了半晌,皇帝站起身,走来拉着我的手:朕带你去见见太后。

他的手温温的,和冬雪的凉对比着,竟都让人觉得舒服。看他皮肤白皙的样子,谁能想到,他刚刚27岁,已经连续三年征战,而今年刚刚平定的战乱,足以让皇朝十年无边关之乱。

没想到太后竟如此年轻,只是衣服颜色略显老气,唇边的红色也是乌乌的不够鲜艳。不过太后宫里的灯十分亮堂,到底是年纪不大,喜欢光亮。

景元拉着我跪下,对太后说,这是征西大将军叶亭元之女,年方16,今日方接她入宫,特来拜见母后。

太后慈爱的唤景元起身,招呼景元把我的手送到她手中,边轻抚我的手边对景元说:哦哦,知道知道,本来夏日里七月选秀就该有她,这一耽搁竟是第一场雪了,好好,皇帝喜欢就好。

絮了几句闲话,便拜别了太后。此时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云朵深深浅浅的环在四周。我肚子饿的不行,下午出来到现在,竟什么也没吃过。

从太后宫里出来,景元便松了手。可能听到我肚子里咕咕叽叽的叫,吩咐人送我回去,顺便准备些吃食。

第一晚,我宿在皇城,将暖炉抱在怀里,炭炉里的火烧的很旺,窗外扑扑簌簌的,应该是小鸟扇落了积雪。

3.情至意何如

景元再没来看过我。

意合说,我进宫的那晚,他宿在了皇后宫里。我知道,那是他的情投意合,有人曾和我说,他眼里的月亮,已经在他身侧。

进宫带的画册翻了几遍,描着景元的那页日日散开着。已经能熟练的叫出那些小宫女的名字,院子里的雪在太阳下化的飞快。

一日午时,意合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皇帝在御花园赏雪,听到有人议论我手里的画册,里面尽是些气宇不凡的外男。发了通脾气,这时已经去了皇后宫里。

旁边的小宫女掸灰的动作顿了一顿,我将画册抱在怀里,让意合赶她们出去。

还以为是景元安排妥帖的人,此刻才明白自己年幼,竟看不出各人的心思。

一直等到戌时过半,皇后才浩浩荡荡的到了钟萃宫。

因景元说我只需拜见太后,其它各宫嫔妃不必去见,所以连皇后也是第一次见。明眸皓齿的样子,果真很像月亮。

我看她们搜乱了我的寝宫,打翻了我爱吃的吃食,翻出了箱子打开了画册,大张旗鼓的一本本摊开来铺在地上。皇后一双美目瞪着那些册子,指着我发了一通脾气,命我在宫门口跪到辰时才能起身,便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意合拿来披风,将我裹着,暖炉换了又换,月亮却越来越亮。

都怪我不小心,做错了事。爹爹若知道,怕是会责罚吧。

不知道跪了多久,膝盖已经冷透了,麻劲儿过了以后是无尽的胀痛,意合跪倒在旁边昏昏欲睡。我听见身后脚步声想起,很着急的样子。

怕是皇后派人检查我是否还跪着吧,想到这儿我挺了挺身子。

竟然是景元。

“惜儿······”他唤我的名字。

我回神看到他眼睛里起了水雾,许是夜深了,水汽太重了。

轿辇跟在身后,几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看来刚才他们追了他很久。

景元抱起我,命人将地上的画册拾起,一同上了轿辇,回了他的寝宫。情至意何如

4.朗朗星如月

景元的寝宫很大,炭炉烧的不旺,所以温温的,并不十分暖和。景元放我在榻上,回身唤人加碳火。我揉了揉缓过来的腿脚,环顾四周,看到了角落里的盔甲。

那身玄铁的色泽,在昏暗的宫殿里微微反着清冷的光,我起身走近,看到右边袖口,用小刀刻的一朵笨拙的云。从小到大,我总是画不好画。

景元走过来,手里拿着暖炉。看到我在盔甲前,眼泪滴在那朵云上。

轻声说:“暖暖手。”

我擦了眼泪,抬头看向他:“景元,这盔甲,可以放在我宫里吗?”

景元沉声,抬手摸了摸我的脸颊:“这盔甲血气太重,放你宫里,怕你晚上会做噩梦。”

眼泪倏的掉落:“不会······怎么会呢?”

景元拥我在怀里,半晌,对我说:“惜儿,你哥哥,还有一样东西留给你。”

我呆呆的站着,七月至今,数月有余。总是不肯相信,那个疼我入骨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爹爹回京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我不问,爹爹也从不提。

那个朗朗如星月的人曾说:惜儿,哥哥回来,就送你去你钟意之人身边。

如今,我已在景元身前,我竟连他的尸骨都不得见。

直到看到这身盔甲,淡淡的血腥味儿,绵延着像风撕开了口子。

哥哥年长我十岁,是个如风如月的人物。一双纤长的手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我却笨拙的研墨都弄不好,他便笑着说我以后夫君定不肯用我研墨。

爹爹是征西大将军,常年征战,哥哥便陪着我从牙牙学语到识文断字。

御和三十年,新皇登基。彼时我已十岁有三,哥哥常问我心仪什么样的男子。

从小被爹爹管的极严,小时候还经常被哥哥偷偷带出去,十岁上便鲜少有出门的机会,世间男子我俱不得见。哥哥便常常带了画笔,出门看到俊俏的男子便给我画回来。

画册里的男子,有茶馆的俊俏书生,威风凛凛的京城守卫,甚至街边卖糖葫芦的小生,当铺的小掌柜,批风水看阴阳的年轻相士,却鲜少世家子弟,皇亲贵胄。

每每逗他,是不是怕我看上有权有势的,不好搞定啊!哥哥便戏虐着就算我看上当今天子,他也给我抓回来。

其实我懂,皇权世家,多是门风森严规矩重,怕我嫁为人妇,他不能时时看护,我受委屈。

不久,边关战乱灾祸频发,爹爹年迈,弱冠之年的哥哥,随爹爹出征。每次回京,哥哥都会带来一本又一本的画册,尽是天下各种男子。

直到战乱第二年我看到画册里的景元,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

哥哥认真的和我说:“我再给你画些回来,肯定还有其它你喜欢的。这个,我怕惜儿受委屈。”

可是我着了魔,日日翻看,眼睛种在了那页纸上,哥哥看见常常吁叹一声,带回来的画册我也再无心翻看。

我知道他是皇上,当今天子。我知道他身边各宫颜色,万千粉黛。我也知道,爹爹和哥哥定不肯我嫁与他。

哥哥和我说,皇上心爱之人已在身侧,你去,怕是不得宠爱。

我双手合十于胸前:就算每天远远的看看他,就可以了。

哥哥说:帝王之家,难有真情,你孤身一人,受人苛待,无人开解,日子久了,怕是没了这份心气。

我眼睛里满是星星:我定能让他于我情真意切。

哥哥看着我欲言而止,说:惜儿若真心喜欢······

“哥,你快去和爹爹说······”

我后来知道那天哥哥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久。

日日央告,哥哥终于还是随了我的心愿。

不久,哥哥便拿着选秀的帖子,进了家门。

我满心欢喜,一日一日等着选秀的日子到来。

谁承想刚入七月,边关祸事又起,宫里选秀的日子不得已推迟。

我和娘亲给爹爹和哥哥准备出征的一应用品,偷偷在哥哥衣袖上刻了朵丑丑的云,娘亲说我笨的画不好画,倒会作怪。哥哥却很喜欢,摸着我的脑袋说好像带着惜儿出征一样

哥哥说,本来我很快就可以看见景元了。

5.沉香许一生

那天景元拿出的画册鲜血染了半边,里面一页一页,画的全是景元。

哥哥知我喜欢,便不再画其它男子。那次出征,哥哥便开始准备送我入宫的礼物。

那日后,那盔甲便日日立于我的床尾,月亮照进来的时候,袖口上的云便好似真的一样。

景元告诉我:他和哥哥相识于少年,未登基时便常常一起吟诗作画,从未听他说起家中有一个妹妹。

直到登基后,边关战乱,哥哥随爹爹出征时,景元看到哥哥随身携带的画册,便让他给自己也画一幅。

那日后没多久,哥哥回京,一日突然告诉景元,自己家中有一幼妹,生的伶俐美好,更是日日在景元面前提及。

可是那时皇室根基未稳,边关吃紧,景元一心励精图治,并未有机会见我一面。

直到七月选秀前,哥哥进宫求见,恳求将我纳入选秀名单,景元方才知,我心仪他多时。

景元已提前和太后打过招呼,大将军的女儿,选秀只是走个过场,我可以毫无悬念的进宫,站在他面前。

所有的一切顺理成章,只等七月。

然而战乱又起,敌军来势汹汹,精锐尽出。景元同爹爹商议,要一同出征,定能鼓舞士气,大杀四方。

爹爹稳居军中多年,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同意带景元出征,并安排哥哥贴身守卫。

大敌当前,敌军准备充分,并没能一举击溃,反而给了对方反扑的机会。

情急之下,爹爹让哥哥护送景元先走,回程的路上却遇到伏击,哥哥拼死救下景元,杀出了重围。

然而,横刀之下,已无完身。

哥哥掏出胸前的画册,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可景元看着我的眸子说:“惜儿,我懂,他定说:待惜儿好。”

手心被我掐的生疼,也没能忍住哭了出来。小时候我整日哭闹,哥哥曾说:只要惜儿不哭,哥哥做什么都好。

定是因为我哭了,哥哥不喜欢了,便不再回来了。

边关战事已平,爹爹年迈,我入宫后,大将军府,怕是门可罗雀。也好,爹爹喜静。

西风又起了,哥哥的盔甲在窗前微微的晃动,宫里的香淡淡的,景元说:惜儿,我定护你一世周全。

6.深情衷有时

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我入宫已三月有余。

冬去春来,日子好像重新有了生机。院子里的鸟多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皇后隔三差五的来找个麻烦,并不十分苛责,只是罚我跪个半日。

入宫的这些时候,我发现皇后脾气其实很好,只是不知怎么对我多了些敌意,我也并不在意。

太后经常会唤我过去,也不做什么,只陪她坐着。相熟了以后,觉得太后很像娘亲,娘亲就总是安安静静的。我忍不住告诉她把服饰颜色做的再新些就好了,穿上定然比这后宫的鲜花儿还要美艳,她就看着我笑。

我想她是喜欢我的,这样是不是景元慢慢的也会喜欢我了?嘻嘻······

景元偶尔会来看我,带些新巧的小玩意儿。也会陪我去花园里走走,陪我用膳,我被皇后责罚的时候却总不见他。他每次来,都会站在哥哥的盔甲前,不说话,沉思很久。

我想,他总不来是怕想起哥哥吧。

我已很久没有见过爹爹和娘亲,每次问起,景元总说不便,要我再等等。

忽一日,已用了午膳准备休息,景元跟前的小太监跑来请我过去。

到了的时候,景元正伏在案上写字,看我进来,便唤我过去帮他。

我便立在他一旁,笨手笨脚的替他研墨。景元写字很慢,写到兴起一个字要端详许久。一副字竟然断断续续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满意了,便让我帮他把字拿到旁边的案上。

那案子有些乱,一些折子散乱的放着,看来上午景元在这儿忙了公务。放字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散开的折子上写着起兵,丑时等字。剩下的被别的折子压着,再看不着了。隐隐觉得奇怪,战乱已平,何来起兵一说。

若有战乱,不知爹爹是否还要前往。心下不禁有些烦闷,爹爹年迈,不知还能不能吃得消。

不过看景元一脸轻松,便只能暗暗稳着自己,怕是自己想多了,若有战事,怎么还能在这儿轻松的写字。

直到用过晚膳,我准备回钟萃宫。

景元却拉着我的手说:“惜儿,今晚歇在这儿吧。”

我心下欢喜,过了今日,我便成为景元真正的妃子了。深情衷有时

7.夜半肃萧声

深夜,突然被一阵喊杀声惊醒。

只见外面火光冲天,杀声四起。景元起身奔出去,我踉踉怆怆的跟在后面。

直到看到楼梯下歪斜着站着的,我的父亲。

手里的刀有些不稳的拄在地上,抬头看着我的时候,眼泪混着血水,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绝望。四周的将士已尽数被擒,不远处高高举起的火把,冷冷的弓箭尽数指向他们。

爹爹身后围着的,是这许多年军中的将帅之才,他们本来有光芒万丈的前途,此刻却满身是血,不屈的站在父亲四周。

扶着大殿的门柱,景元回头看我,走过来环过我的肩膀,手指抚上我的脸颊,他手指僵硬,微微凉。我怔怔的指向下面,张了张口,想求他,可是我知道,他是君,面对一个要杀他的大将军,一个振臂一呼便有诸多将士随他弑君的大将军,他怎么可能放过。

皇后光着脚跑来,雪白的衣裳沾满了泥污。她紧张的扑向景元:皇上没事吧?

景元放下环着我的手臂,抱起皇后朝殿内走去。我独自站在高处,爹爹的视线越过我,冲着景元的背影嘶吼着:皇上,待惜儿好!

他已年迈的拿刀的手都在颤抖,夜半的微风吹过他斑白的头发,一注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刀箭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耳朵里除了风声,哀嚎声,还有皇后的那句:做了父亲的征西大将军,便不再是纯粹的大将军了。

下面站着的,是我的爹爹。我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此刻却只能站在这儿,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一个失了儿子的父亲,想要接回自己的女儿,可是他撼不动这皇权。

翌日,朝野震动,满朝文武皆联名上书,要求处置叛军。为首的,自然要满门抄斩,后宫的叶云惜,当即刻处死。

可皇上不肯,文武百官群情激愤,直到太后出面,念我年幼,夺了贵妃的称号,跟在她身边就好。可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六十口人,尽数斩杀,连同我的母亲。

我搬出了钟萃宫,住进了太后的寝宫。如行尸走肉,太后知道我痛失双亲,并未苛责,只是日日陪着我,也不让他人打扰。

我想不明白,父亲怎会突然起兵,我知道定是为我,可我入宫数月,未曾有半封书信,也未曾谋得一见。爹爹并不知我在宫内如何,怎么会到了起兵弑君的地步。

直到一日,景元来看我,被太后拦在了外面。

我在内殿,听景元问:“她可好些?”

太后说:“你行事,我不过问,但这丫头,皇帝以后还是别见了。”

8.

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皇帝忌惮父亲军权滔天,战乱当前不得不重用,哥哥却为了救他客死阵前。对我,无非是还了哥哥一个人情,顺便激起父亲的反抗之心。

边关十年无战乱,一个暮年的大将军,对皇朝来说,已是无用之身。这其中有多少人之口挑唆父亲反抗,多是利用我在宫里每每被人责罚,而责罚我的,是景元心爱的皇后。

刚刚失去儿子的父亲,唯一的女儿已是底线。想到年迈的父亲日日为我担忧,那些日子,心里定是似油煎一样的难过吧。

而我入宫便封了贵妃,这其中,大半是哥哥的血换来的。那封密诏,清楚的写着父亲反叛的时间,那天突然的召见,只是想我亲眼看着爹爹葬于眼前,不用解释便可顺其自然。

保我性命,是因为哥哥,还有爹爹临终之言。只是因为我姓叶,和惜儿无关。

御和三十四年春日,我从太后寝宫出来,独自走向紫禁城城楼。春天的星星很亮,可是这世界我看不到光了。

站立许久,想起哥哥,爹爹,和初见画册上的景元。入宫四月有余,心里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消失了。

我看到景元有些惊慌的向我走来,我颤颤巍巍的站上墙头,一跃而下。

看着已经模糊的脸,突然想问他,此刻的我,没有了大将军之女的身份,你的真心会不会多一分。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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