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婴何归

傅长源不喜与旁人相处,少时三殿下便不爱去书院,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府邸,无事时干脆连门都不出了。

对此,三殿下摆弄着自己院内的花枝,颇感无奈,“兄弟无能,近墨者黑,能避则避。”他这话还有未说完的后半句,大致便是,天子昏庸,对策亦是如此。

三殿下此话不无道理,自打他那两个哥哥因着母家关系被流放荒地,傅长源便看清了局势,那其余的几个弟弟除了小五有些本事,其他的,也被养的多是草包之人。

前些日子,小五来访时所说,西域送了公主来学习,不过却被打发去了尚书家做那娇蛮小姐的伴读。

当今天子号元帝,不理朝政,一心想着如何玩乐,做事不顾后果,肆意至极,不管贤良,只要是对他的所作所为有意见的,通通都是落了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渐渐的,傅长源也不去管那些所谓的荒唐事,只管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罢了。

傅长清坐在他的对面,斟了杯茶捧在手心,热气熨上他的眼睛,“三哥,父皇此事做的属实不对,你说,西域各国如果知晓此事,边疆会不会又要遭受战乱了?”

傅长源道:“如今这外强中干的南樾,又哪里是西域各部的对手,毕竟西地可没有塞北的骁勇将军。”

谈到这傅长清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孟修筠同他说过父兄快要归家,以前他便常常听孟修筠提到自己的那位哥哥,可那位常年不在京中,久而久之,傅长清对那孟大公子好奇的紧,“皇兄,改日你带我去见一见那位将军吧。”

还未等二人登门,宫内晚宴的请帖便递到了三殿下的府上,傅长源带弟弟按时进宫,恰巧在那宫门外遇见了孟家小公子。

傅长清抬手喊道,“哎,孟修筠!”

孟修筠身着红衣长袍,衣角上的金丝镶边格外好看,他怀中抱着手炉,“三殿下,五殿下。”

傅长清问他,“你大哥呢,不是说今天回来的吗?”

孟修筠回道:“兄长和父亲此时还在途中,想来很快就到。”

傅长源方才只是简单的同他点头示意,趁着他二人交谈之际,傅长源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一袭红衣倒是与孟修筠的性子相应无比,只是这金玉冠,白铜手炉,都是些娇小姐爱用的东西。

傅长源在心底笑了笑,暗暗想道,将军府竟养出了朵富贵花。

殿内所宴请的客人不止盛京内的达官贵人,西域使者竟也在席上。

宴中,孟老将军解剑入了殿内,轻铠上还带着塞上的风,孟修筠瞧见父亲入场,时不时的就伸头看看殿外。

高堂上那些人的虚伪嘴脸看的傅长源直犯恶心,他寻了借口便要出去。

凉风过隙,殿外的暖灯之下,一少年抱剑而立,侧边还站着位身形稍瘦些的。联想着方才,想必这位少年便是孟家大公子了。

傅长源没有开声惊扰,只听孟庭霖对身侧人说道,“殿下如今虽不如往日,但也是绝不可让他人所欺负的,修筠与你算是同窗,以后有事尽可寻他帮忙。”

殿下?哪门子的殿下,傅长源问道:“孟将军为何不入殿?”

那人声线清冷,倒是个女孩!说话间视线全然未扫过傅长源,“将军今日于我之恩,怀玉感激不尽。”

孟庭霖携那位自称怀玉的女子同他行礼,傅长源才算看清了,此时所对的这二位,一位眉眼如剑,气质上同那小公子可算是天差地别,若用什么来形容,那大概便是坚韧的竹。另一位五官稍显柔和,弯睫低垂,像极了一一兔子?

“此行风尘满身,实在不宜入场。”孟庭霖道。

相比起孟庭霖,傅长源还是对那少年更感兴趣些,他问:“孟将军,不知这位是?”

“秦,秦婴婴。”秦婴婴与他二人作揖,便离去了。

傅长源没有回场的意思,他行至一边,倚栏捉风,“孟将军还未行及冠礼吧,怎的如今便束了发?”

孟庭霖道:“塞北不分这些礼数,单是图个行军方便罢了。”孟庭霖

殿内跑出一位机灵的姑娘,瞧着不过十余岁的样子,她径直跑向孟庭霖身边,傅长源听清了,那丫头笑着说,她是长清未过门的妻。

上元佳节,孟家小公子于将军府宴请同窗,傅长源在廊下第二次见到了秦婴婴,也就是那位怀玉公主,不同于上一次瞧起来的那般温顺良善,这回的秦婴婴,将孟庭霖的话听进了十二分。

她睥睨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少女,冷声道:“我可是怀玉公主,你算什么东西?”

被训斥的少女正是尚书家的小姐,脾气在盛京可是出了名的坏。

那人指着秦婴婴的脸,气到五官变形,“这可是在中原,谁认你这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再说,皇上将你赐给我做了伴读,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今天都得给本小姐跪下擦鞋!”

秦婴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事实就是如此,她在西域便不受宠,如今在盛京的地位,可以说是如蝼蚁一般,上次不过是听了孟庭霖的一席话,便以为有了底气一般,可她秦婴婴还是无能——

此等境地下,大概只有那个少年将军还将她当做殿下了。

正值心灰意冷之际,一道男声插进混局之中。傅长源从另一侧走来,他面无表情,“西域同南樾皆为盛国,既如此,那秦婴婴便同吾乃是平起平坐,如今你让一国之殿下为你俯首,那改日,可否需吾为你端茶倒水了!”

“李婧瑶!你好大的胆子!”

李婧瑶见来人,一瞬间面如菜色,她急忙跪了下去,“婧瑶不敢,还望殿下恕罪。”

傅长源嘴角携着一抹笑意,不多不少,足够那人心惊胆战的了。

孟庭霖闻声赶来,瞧见这局势也大抵懂了方才发生之事,

“此事出在你将军府,不知孟公子打算如何处置?”

孟庭霖对二人行礼道:“全凭殿下定夺。”

傅长源拂袖转身,“本殿下,赏你手杖五十,礼则百遍,何时领完赏,何时出府。你可愿意?”

“谢一一殿下。”李婧瑶垂头颤着声,宛若一条丧家之犬般。

处置好闹事之人,已是月上柳梢时了,孟修筠才从前厅赶来,匆匆往孟庭霖手中塞了个暖炉,便拉着他要去放灯。还未离开,傅长源便叫停他,“孟将军,你一习武之人,何须暖炉?”

孟庭霖看他一眼,附在弟弟耳边说了些什么,便笑着将东西递给了傅长源,“殿下,一起去放天灯吧。”

傅长源应下,接过暖炉转手便给了秦婴婴,秦婴婴对此有些不解,傅长源道:“帮我拿着,我要去放灯,你也去。”

秦婴婴摇头道:“今日我是作为李家小姐的伴读赴宴,李婧瑶既已离去,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她作势要走,可下一秒就被傅长源拦住了去路。

傅长源道:“今日她受了罚,你就确定那人不会迁怒于你?”

“殿下何意?”

傅长源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跟着我。”

将军府沿街而建,加上上元节本就热闹,此时虽是深夜,一点不少佳节之氛围。街上最不缺的便是卖灯的小厮。对于放天灯,孟修筠起初并未打算带他们的,灯自然也准备的不多。如今既以加入,那首先便是要买灯了。

更深露重,秦婴婴袖内放着手炉,丝毫不觉得冷,她跟在傅长源身后,好奇的打量起了两边的街道。一片灯笼之下,有盏兔子花灯,她觉得可爱,便多瞧了几眼。

傅长源问:“喜欢?那我便付钱了。”

秦婴婴下意识的便要点头,可她摆手道:“不用,我只是瞧着它很像我妹妹,我不爱玩这些东西的,不用买的。”

傅长源没有理会,付钱后径自取下了那盏兔子灯,他点燃后举到秦婴婴面前,烛光映这二人的眼睛,傅长源看着眼前人如画的眉眼,道:“我瞧着它像你,买了送你,不行?”

这盛京内人人皆传,上元节将军府内,三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仅是惩治了尚书家兴风作浪的跋扈丫头,还将那西域公主带回了府上。

为此,傅长清还专门跑了一趟,他问及此事时,只见傅长源抿了口茶水,幽幽道:“我这府上只有一位殿下,闲言碎语我自会处理,你莫要多管。”

傅长清继续问道:“三哥,你如此护她,莫不是......”

他话尾拖了个长音,后迫于兄长的冷眼,只得接着说道,“你可别让父皇知道此事,不然,谁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

这一点,傅长源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看着后院的方向,“这西域人的眼睛,藏了星星一般。甚是好看。”

他又说,“若是当下瞒不住,那便为这天下换个权。”

李尚书爱子心切,不忍千金受此等委屈,一时糊涂便将上元节一事添油加醋写了折子递到了御书房的桌子上。

隔日夜里,傅长源站在他卧房门前,笑的肆意畅快,“先生,你可是觉得那日我行事,偏袒西域,偏袒秦婴婴。”

李尚书受了惊吓,次日便称病未去朝堂。

反观那一夜未睡的三殿下倒是神采奕奕,他为院内新种下的白牡丹浇着水,秦婴婴听闻他昨夜所做之事,一早便急得满院子寻他。

秦婴婴问他,“殿下为何如此?”

他指尖沾染着些泥土,秦婴婴瞧着这幕,怎么都不会想到,此刻这个笑意盈盈的种花匠,昨夜发狠将那尚书房惹了个鸡犬不宁。

他不答,秦婴婴又问,“殿下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傅长源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花,“孟家小公子送了白牡丹来,这花开起来,特别好看。”

这下轮到秦婴婴不搭理他了。

那人一身月色衣衫,敛着日光,使他那张本就俊秀的长相更加惹眼。傅长源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侧目看着她,“在这天下,说话要负责任的。”

秦婴婴抢过了他手中的小铲,面色愠怒,“那你呢,就不在意这天下人对你的看法?”

傅长源反问道:“你呢?你在意吗?”

前日,李尚书递了折子后不久,傅长源便被一纸诏书传入了宫,那人依旧是坐在高堂,只是这回,傅长源没有行礼,同他平视。

元帝的手指敲打着那桌上的那本折子,他抬眼看向房内站着的傅长源,声音听不出喜怒。他问:“李尚书所言可真?”

那折子无非不就是批判他傅长源勾结西域,以赏赐之名,对他人施以严惩,不过尔尔,傅长源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对上了帝王的双眼,“敢问李尚书所言为何?”

“三殿下,痴迷女色,罔顾人伦,枉为人子,”元帝展开了折子,微微眯眼,“此言,可真?”

“第一句,半真,”傅长源笑道,“其余,还需观后效。”

何为半真,大约是,他傅长源从未痴迷女色,而是,痴迷秦婴婴。

初见时,他只觉得这人温顺可爱。上元节将军府二见秦婴婴,他瞧见了那人眸中的傲气,天灯下,傅长源没有许愿,他也不曾闭眼,借着昏黄的烛灯,自此,便彻彻底底的沦陷了。

此等佳人,不比那柔弱不能自理的世家小姐好上千倍万倍?世家小姐

元帝震怒,呵斥道:“荒唐!你这是将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傅长源并未收敛起他面上的笑意,他道:“世间男女可相爱,不论面貌,不论身材,不论家世,抛开这些皆可。我傅长源不过是心悦一人,敢问陛下,哪里荒唐了?”

他毫发无损的回了府,安下心来开始种花,无需理政,每日里只是同秦婴婴一起赏花玩乐,过了一把纨绔子弟的逍遥日子。

秦婴婴喜欢坐在一边看他修剪花枝,每每遇到开的极好看的,傅长源会小心摘去那花上的小刺,伸手递给他,可待秦婴婴打算接过时,傅长源又总会玩闹般的将那花插进她耳上的发丝内。

傅长源笑弯了眼,“殿下还真是,人比花娇。”

“你又拿我寻开心,好生无趣,”秦婴婴佯怒道,她合书作势要离去,傅长源轻轻勾住她的衣袖,连人带花拉到自己身前,“往日女子会往心爱男子身上抛花示爱,如今,我将这花赠予殿下,殿下反而说我无趣。”

秦婴婴拿下衣襟里的花,将那东西插进了傅长源胸前的衣襟里,“你说过,在这天下,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一日,西域使者前来,说是王后病危,希望最后可以见殿下一面。傅长源冷冷的打断了使者的话,“见她作甚,身体康健时枕边风都快吹烂了才将人送走,如今快死了,竟要见她一面,做梦呢?”

秦婴婴送走使者后将他按着坐了下来,傅长源又何尝不知道,西域宫中虽大多都是清冷无情的人,但她妹妹还在那里,她也是想要回家的。

傅长源甩手离去,“孟庭霖还在盛京,改日我请他陪你一起回去。”

秦婴婴跟在他身后,声音里满是愉悦,“殿下,西域有极好看的雪莲和郁香,等回来时我带些,就种在院子里好不好。”

傅长源回头看她,垂眸敛去了眼中的那抹神色,“路上小心。”

临走时,傅长源悄悄吻了下秦婴婴的嘴角,“白牡丹生了根,早些回来,还能看到牡丹花开的景象。”

兔子不在家的这些日子,院内的白牡丹抽了枝,傅长源浇水的频率都少了些,“明日我就不给你们浇水了,长慢些吧,她还没回来呢。”

又过了半月,院内的白牡丹很不合时宜的开了,傅长源坐在石桌旁,细细读着秦婴婴来的信。

信中写着他此行的所见闻,足足两大页之多,信纸最末给他留了一行小字:院内的白牡丹开了吗?我要回去了。

直到牡丹谢了,秦婴婴都不见人影,自盛京发出的信件也如同蒸发了一般。

派出去的暗卫皆是无功而返,傅长源再也坐不住了,他连夜备马,只身出了盛京。他于城外见到了孟小公子,两人将事情简单的交流了一番,傅长源才得知,不光是秦婴婴,连着孟庭霖一起没了消息。

“本殿下命你回府,静候消息,若有异动,便去金玉楼寻掌柜的,没我命令,不可出城。”

孟修筠下马,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还望殿下此行一路平安,兄长之安危,便托于殿下了。”

他路上得了消息,说是西域边境突现一帮匪人,傅长源原先是打算悄悄入趟皇宫的,可如今他不敢大意,策马便转了方向。

那处有一片野花开的极盛,他不免多看了两眼,心中想着,待寻到秦婴婴,他定要将那人锁在府上,每日里变着花样的给她簪花。

这一行总不算白来,一方破庙内,他见到了长袍染血孟庭霖,孟庭霖浑身是伤,身下的稻草也被染的血红,傅长源见此眉头一皱,派人为他处理了伤口,待孟庭霖醒来,傅长源问道:“殿下呢?”

孟庭霖的视线移到了屋顶透来的月光上,他口中嗫嚅道:“败了,败了。”

原先一路无阻,可快出西域时秦婴婴说此处有雪莲生长,孟庭霖便随她改了路线,可还未到地方,身后突然被一队人马所围困,起初孟庭霖还能应对,可老天不佑,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来了一场风沙,混乱中,他差些将自己交代在西域,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保住那人。

他仍清楚的记得,秦婴婴倒在他面前的样子,那个白衣少女对他笑着说,“孟将军,怪我连累你了,莫要管我了,你不能死在这里,你得活着回去。”

傅长源怔了,“什么败了?殿下在何处?”

孟庭霖遥遥指着东方,“那处有一片花田,我还未回去——”

没等他说完,傅长源便翻身上马去了那处。远远看去,那片花开的确实不错,可近了些时,他才发现那丛中有一女子,左胸处被一利剑贯穿,半张脸上已经长了紫斑。

傅长源步履有些蹒跚,他穿过郁香丛,在秦婴婴身侧跪了下去,“谁要你带的花啊,我只要你啊。”傅长源

那处原先是傅长源逗她时插花的地儿,此时却被一柄匕首所代替。

“说好了要回去的,怎么在这睡下了,院内的白牡丹都败了,你还没看呢。”傅长源的眼角滑下了一滴清泪,滴在了秦婴婴的脸上,他再忍不住情绪,在这无人之地大哭了一场。

盛京府上,傅长源眼睛血红,拿过了一边许久未出鞘的佩剑,差些便闯进了皇宫。傅长清紧紧抱着他的腰,哭道:“三哥,时机未到,不可冲动啊!”

傅长源嗓间一抹腥甜,“以后,大家各分东西,我所做之事,你等无须多管。”离他远些,万一事情未成,也免受连累。

庆元七年,傅长源与傅长清、孟家决裂,披着月光铲完了院内花草,一人登上了朝堂大殿。

庆元十年,孟老将军战死边关,孟庭霖回京处理后事,途经西地,从小公主手中要到了萧怀玉少时之物,傅长源收下那物件,未多言,仿佛不曾伤心过。

庆元十二年,小公主寻到了他,傅长源从小公主的眉眼间看到了秦婴婴的影子,那夜,他于府上院中大醉一场。

次日,他传信与小公主道:若想护住心爱之人,便离我远些。

当时恰逢朝中更迭政权,傅长源本就无心照顾她。那一年,他下令抓了孟庭霖,弑父登基。

元帝死前,终于揭开了真相。

元帝咽下了口中的血,“你当时还将朕的好将军给拉下了水,可孟庭霖哪里护得住她,幸好朕的暗卫认识孟将军,这才未伤他性命。不过那秦婴婴可就惨了,知道吗,秦婴婴死时便是一剑穿心——”

他话未说完,心口便被刺了一剑。傅长源道:“儿时你便杀我母妃,如今,连着这些年的种种,我一并取了。”

处理完一切后,傅长源去了趟狱中,那里关着被下了药的孟庭霖,傅长源自知对孟家多有亏欠,他站在暗处,听着孟庭霖说了好久的孟修筠。

傅长源有病,他昧着良心捅了孟庭霖一刀。

之后,他一袭红衣坐在高堂上,看着傅长清带人进了大殿,在孟修筠面前,傅长源肆意嘲弄着孟庭霖的爱意,可傅长清竟反问他,那又如何?

那小公子也未将他放在眼里,一心只有自家兄长。

傅长源笑了,他想起了少时的秦婴婴,喜欢却不说,但只要稍稍得到一点心上人的回应,那爱意便会如泉涌般全部涌出。

他的殿下,已经死了五年了。

小公主带来了萧怀玉的绝笔,他的殿下同妹妹说,在中原虽有不快,但都不必追究,只望长源平安便好。

傅长源再也忍受不了这蚀骨般的思念,他折好了殿下的信,贴身放在心口处,在那日落之处寻了个断崖,撒下了把花种,然后一跃而下。

“殿下,牡丹花败了就再也没开过,我食言了,没法带给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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