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羡慕的你们

楔子

“她在凌晨三点零二分的时候从我的房间里走出去,烧了一壶水,三点零四分的时候我听见水沸腾的声音,她离开的时候走的急,杯子可能没有放好,玻璃碎掉以后紧接着是关门的声音,我没看时间,闭着眼睛让自己装睡着,昏昏沉沉好一会,摁亮屏幕,三点四十八分,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凌晨三点四十八分,她从我的家门走出去,然后,走出了我的世界。”

“为什么争吵?”

“很小的事情,小到记不清。”

“怎么不追出去?”

“我以为,她会回来。”

part 1

从他给我发完短信之后,很久一段时间里,你都杳无音讯。

今年冷空气进来的特别早,我站在同学聚会散会的门口,裹紧大衣,发了一条动态,“想吃火锅。”

没过几分钟,我在数十条点赞动态里看见你的评论,你说,“我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回复,我叫的车到了,锁上屏保,飞快钻进车里寻找热源,车驶了好一段距离以后,我才想起来你回来了的事实。

“欢迎回来。”我说。

“我和他分手了。”你还是一贯秒回的风格。

还没从惊愕中回神,又进了一条消息,“移情别恋。”

“他?”我想起那次他用女号骗你的事,皱了皱眉。

“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你又给了我一条消息,“先不说,我先去做头发,晚上一起吃饭。”

揣摩不出你的情绪,我反复看了好多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天大的事也没法阻止你的步伐。

这种性格又酷又凉薄,我很难去说它好还是不好。

扫了一眼消息,班群里炸翻了,只因为你冒了个泡。

齐排排的“欢迎回来”队形,让我觉得你似乎一直没离开过,一直都是那个散热发光的太阳。

这样的你,在漫长孤寂后又回到我身边了。

真好啊。

回家后困的厉害,把自己扔进床里,沉沉睡去。

我是被你用无数个电话叫醒的。

还没接听,把手机拿的远远的,做好心理建设以后,我才敢接。

果然,即使没开免提,你的声音却像是要把整栋楼都震倒。

你再三警告我十分钟内必须赶到。

你选的店离我家很近,没用十分钟我就到了楼下,站在楼下徘徊,到过了十五分钟后,才磨磨蹭蹭上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怀念你的骂声。

可我原以为的两个人的聚会,但在场的我却只认识你,我突然有点后悔来饭局——你知道我最怕与生人交际。

还没考虑好是否要离开这里,你已经站起身来拉我坐到你的身边,你招呼大家,“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喝酒,别敬酒。”

埋怨减半,寒暄客套坐下之后,我悄悄捏了你的手一下,示意你不用管我。

你喝了很多酒,呼朋唤友的样子,说到兴起,你甚至点燃了一支香烟,笑的灿烂,却还是掩饰不住疲态,我坐在一旁,好像看见了你最真实的样子。

突然的,心疼莫名。

是不是在我看不见的城市,你把吞不下的苦,混着生涩的酒咽下,像现在这样,张牙舞爪的,笑意都不能直达眼底。

慢慢的,我有些出神。

你似乎注意到了,握了握我的手,“我等会就和你说话,你先看一下我的聊天记录。”

漫长的聊天记录,我顺着看下来,讶异于你的狠心和他的卑微。

我望着火锅腾起雾气下,被氤氲的你的脸,什么话都问不出口,或许就如你所说,时间太长,移情别恋,只不过你爱的是自己了。

我把手机还给你时,你敬了我一杯。

我端起面前的果汁,存在清醒里的幻想,不想喝完。

杯酒下肚,你摔碎酒瓶,好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单身万岁!”

大家都有些怔愣,我伸手去拽你坐下,你用力抱住我,突然就哭了。

眼泪砸在我的肩膀上,灼烧感痛的我心疼。绷太久了吧,你总是这样。

“你抱着我,假装我喝醉了,我憋不住了,我不想哭的。”你用下巴抵着我的肩膀,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说。

我反抱住你,揉了揉你的头,拍着你的背,苦楚又无奈。

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一时间吵闹的房间鸦雀无声。

“喝醉了,耍酒疯。”我硬着头皮解释。

一时大家都有些尴尬,我随口扯了几句,带着你离开了饭局,后面的包厢里又开始觥筹交错。

回家的过程异常艰辛,虽然每次你喝酒都是意外,但你每次都不意外地耍酒疯。

把你拽回我家,你已经没了精力,安静的躺在沙发上,我开了暖光,光照在你的头发上,毛茸茸的,我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你。

part 2

似乎认识你之后,每一次你的落泪,皆是因他而起。

迄今为止,我们已经认识十二年,成为朋友第十年了,我几乎是才认识你,就知道他的存在了。

印象里,无论时间怎样颠簸,你们都在一起。

说也好笑,我们成为朋友。是因为你们漫长的争吵。

每次忆起来这个原因,我总会觉得我是你们爱情的见证者。

那天放晚学回家,你落寞的坐在楼道入口,我看你一眼又一眼,不敢开口让你让开我,静静站在你的对面,僵持着。

你忽然嗤笑,“过来。”你唤我,顺便朝里坐,给我留了一个位置。

在此之前,你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是我一直渴望变成的人。

我盯着你的眼睛犹豫好久,还是坐了过去,至今我都庆幸这个决定,天知道,我当时多想逃离。

你忽然靠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有一种天生的自来熟,是我最羡慕的地方。

我僵直了身子,你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好累。”你说。

后来我反复嘲笑你,哪有才认识就暴露自己脆弱的人。

你总是认真的说,“那是唯一一次。”

楼道里声控灯灭到第二十三次的时候,我在沉寂气息里感觉快窒息。

想逃。

你拽住我,“我想和你说话,别走了。”

“嗯?”我惊慌失措,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拒绝措辞。

你说了很多很多,我记不清了。但是那些你完美日子里的不快,让我多了一些和你做朋友的底气。

上下楼的距离,我曾经反复踌躇要不要迈出一步,和你说说话,但是从此之后,我们竟然成为了一同出行的伙伴。

你向来和别人打得火热,从来不缺朋友,但是你缺少倾诉对象,我是你皎洁月球背面的见证者,所以你什么都和我说,尤其关于他。

你说,他是我的神。

那时你还称呼他为“那个哥哥”,说起他的时候会开心的手舞足蹈。

你们的联系大多是因为他反复把你从迷茫里打捞出来。他总在你难过时,朝你走过来,偶尔询问你,安慰你,说也奇怪,平时只是几次会面交错,几乎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话,但他的安慰却总是及时。

你把这归结为缘分,多浪漫。

你称他做你的灯塔。

在那个迷茫的高三,你找到了新的光亮。

不管不顾,飞蛾扑火。

后来你们开始频繁通信,有时甚至聊到凌晨两三点钟。

然后日复一日坐在我旁边打盹,我无数次拍醒你,“喂,高三了啊。”

我没办法限制你的爱与不爱,他也的确足够浪漫。

是让人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浪漫,是让人分明可以溺死其中的浪漫。你沉醉其中,荒唐度日。

每次我唤醒你,你都迷迷糊糊睁开眼,点点头,清醒不过半分钟,又开始犯困。

醉生梦死,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白昼黑夜,却乐在其中。

偶尔你清醒的时候,告诉我有关你们。

一提到他,你眸子就会发光,好像装了山河星星。

你说,“那个哥哥滑板超级厉害,他还有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logo。”后来没过多久,他在我们面前展示的花样滑板让我惊艳,观众席上,只有我和你,你却像是一整支啦啦队。你从来就有活络气氛的能力,你是天上明媚的太阳,他是黑夜里温柔的月亮,你们似乎就应该彼此照耀,一直一直。

你说,“那个哥哥读的是艺校,他用的钱都是自己挣的。”他修的好像是艺术的现实主义,把人生道理看的透彻,教会你太多,让你变得细腻。

你学会了照顾人,这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你还说,“那个哥哥最喜欢的字就是酷,我以后也想变成一个很酷的人。”

你说了很多很多,在我终于习惯我们的话题里都是“那个哥哥”的时候,你突然称呼他用全名,也突然成了他的女朋友。

大家齐排排表示反对,只觉得你疯了,那是高三,你就是在自毁前程。

何况他不讨喜。讨厌一个人,眼里就看不到他的优点,她们都极力表示反对。

你哪管这些,恰好相反,好像喜欢一个人,眼里就看不到他的缺点,你贪恋感情里的甜,不管不顾的用力去爱。

彼时距高考只有200天,你不用我再时刻提醒你努力,你那个因为他的导演梦而衍生出来的梦想,逼着你去努力。

因为玩得比谁都疯,付出时你也比谁都辛苦,可生活不是热血文,你终归没能创造奇迹。

6月8日,我们从考场里鱼贯而出,你立马拉着我吃遍了城中的美食。

吃到晚上,烧烤摊鹅黄的光晃的你的表情很柔和,你灌了自己小半瓶啤酒,带着几分现实的醉意宣布,你要复读。

“我好失败啊,哈哈。”柔和的光也抹不去你的落寞。我羡慕的你们

“没有,只要你想,你一直都是,可以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

你摆摆手,目光坚定起来,“等我一年吧,颓废的这一年我太放纵了。”

说完你打了个嗝,嘿嘿笑说,“在那之前,我要和他去趟丽江大理。”

“嗯?”

“嗯,所有人都反对,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必须无条件支持我。”

我没吭声,端起面前的凉茶,碰了一下你的啤酒罐。

你脑子里全是坏主意,你告诉叔叔阿姨,我和你一块去,两个周就回来。

我那两个周没怎么出过门,我们两家太近了,我怕出门被碰到,你就完蛋。

我因为这场旅行抱怨你,其实,也因为这场旅行认真接受你。

彼时我正在看一本小说,对作者笔下的江湖向往的紧。你出发前我提了一句,让你代我去那个火塘,只是一句半认真的玩笑话,你却和他认真的找了好久。

有很多事,认真诉说也没有回音,而你认真对待我的戏言。

因为这个,我勉强接受你为了糊弄叔叔阿姨,把我p到你旁边,p的很丑的照片。

与那些照片随之而来的,还有你和他的合影,两个人在一块明明没多久,却好像已经在一起一辈子了,举手投足都像是为了契合对方,那些并非刻意的默契,让我觉得,你们就该一直在一块。

从丽江回来没多久,你就开学了,我也去了另一个城市,在那之前我们又见了一面,可那时我手上繁杂的事太多,和你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最后闹的不欢而散。

等我反应过来你太久没和我联系后,你已经忙忙碌碌了三个月。

我迫切的想找回你,没想好怎么开口,我只能先跳进你的空间,三个月,每天你都在打卡,更新的内容全是关于他。

“怎么回事,陈渊不是应该实习了吗?”终于找到一个话题的切口。

“他回来陪我,租房子在我学校边上。”

“叔叔阿姨知道吗?”

“怎么可能啦!他也只是傍晚陪着我自习啦。”

真难得啊,这句话我没说出口,因为你值得他这样。

但......

“你现在成绩怎么样了?”

“放心吧,明年我一定会去重庆找你的。”你打了个呵欠,又继续补充,“不说了啊,看书呢。”

“加油。”

满心羡慕着你们的感情,我虽疲于经营感情,可就这样听着你们的故事,我竟也觉得恋爱是一件美好的事。

可我才告诉你我的羡慕,他就变成了没那么好的他。

那是高考前的倒数第二次月假,你被一个陌生的号码加了好友,她莫名宣示主权,气焰嚣张。

你给我打电话,鼻音很重,像是大哭过一场,用很累的声音平静地叙述完了所有的事。

半小时的通话记录里,你仿佛只是一个说书人,语气平淡的让我疑惑。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时的你害怕到了极致,平淡的语气下是擦也擦不完的眼泪。

通话的最后你说,就这样吧,如果我真的被背叛,我一定头也不回的走。

你说,你们感情的终点一定是移情别恋,你可以忍受任何,除了背叛。

part 3

莫名回忆到这里,我拍了拍你的头,那时候我们太年轻,以为不能接受的只有背叛,忘记了平常日子里的鸡毛蒜皮。

幸好你已经睡着了,不然一定又张牙舞爪地跳起来责备我敲你的脑袋。

你终于安静一会了,刚才你一直循环《分手快乐》,让我真的很想把你扔在路边。

去给你找了块热毛巾,回来的时候,看见你的手机屏亮了,壁纸仍然是你和他相拥的画面。

我愣怔一会儿,突然特别希望你们这次所说的“移情别恋”,和上次一样,只是为了用来测试对方是不是爱自己。

那次他哄了你好久,反复告诉你,那只是他的小号,账号信息铺陈,用尽各种证明,你才相信。

而你在我对面,一边做着复习资料,一边用哭腔发语音,“陈渊,你都对这段感情不信任了,还来哄我做什么。”

我惊诧的看着你,要不是在你对面,我真要以为你哭的快要晕厥。

可你一脸平静,哪有半分难过的样子。

你起身躲进房间听他的道歉,再回来时已经解决所有问题,重新投入你的学习。

处理的细节你没说过,我却隐隐感觉,你们如今只是习惯彼此了,总要有一点刺激来支撑你们。

高三一年快的过分,转眼你又毕业了,但你这个分数高的惊人的叛徒,去了北京。

我气的不想和你说话,约定好的事情,明明一伸手就可以够到,你却为了他扔掉了。

每日的对不起准时在凌晨零时送到我手机上后,两个周下来我也没了脾气。

你可以为了他努力一年蜕变成蝶,那你就可以为了追逐更远的他,抛下一切。

合情合理。

毕竟,我只能短暂陪你一程。

明白这里之后,我也可以释怀了。

那些说你见色忘友的话,我也原原本本的收回,悄悄站在了一个离你稍远的位置。

你似乎并未察觉,依旧整日给我发你们的互动,最多的是你们相拥的画面,夕阳照射在你们二人身上,影子被拽的很长,夕阳的余晖洒在你们的影子上,连影子都被照的亮亮堂堂的。

那是你们的未来。

part 4

除此以外,你们还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事情呢,让我想想。

哦,对,在那之前的那次跨年,你坐在我身边,电视机里跨年倒计时开始时,他进了一个电话,零点刚过,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是温暖的表情,他说:“跨年快乐。”

你的脸上出现了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困意打碎我吃狗粮的心,哈欠打了无数个,你却仍然聊的火热,我起身踢踏着人字拖爬上楼顶天台,烟花一个个绽开,在满天彩色的星光中,你悄悄到我旁边。

“砰!”你吓了我一跳,继而咯咯直笑。

“说完了?”我瞪了你一眼。

“嗯,”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好美的烟花啊,今年圣诞的时候,陈渊也给我放了。”

“嗯?”

“我们上着课,围墙外面突然绽开烟花,也许心灵感应吧,大家看见的都是烟花,而我第一眼是先看见烟花下的他,他笑的没心没肺,丑的要死,但我也跟着笑起来。”

“感动吗?”

“废话。”你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一定要。”我耸耸肩,突生感慨,“两个人在一起太难了。”

你“噗嗤”一声笑开,“知道了啦。”

烟花还在一直一直绽开,你坐在我旁边,用手指点烟花,好像这场烟花由你操控一样,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6月我一定会去重庆的。”你突然来了一句。

“好。”

话是这么说,于是手握选择时,你负众望的报了离他最近的大学,真的很近,一天车程,一下子缩短到只需要两个小时,如果不堵的话。

你们的爱,终于不再只存在于互联网。

可是,你知道的,当人有大把时间去爱的时候,爱又变得不那么圆满了。

你们吵架越来越频繁,很多次夜里,我都会收到你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你时而是歇斯底里的声音,时而是疲惫的声线。

听着你们总因鸡毛蒜皮掀起的战争,我不知为何,总想起你坐在我对面,平静的过分的表情,却用哭腔说着话。

大多时候我都只是听着,等你讲完,再催促你睡觉。

你有时很不理解,我为什么不说些什么。

傻瓜啊,我只是个局外人,爱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啊。

果然,每次你们都吵得不可开交,可有时我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和好了。

吵不散,骂不走的爱,多像小孩子撒泼要糖吃,岌岌可危,却多少让人羡慕着。

哦,有一次是例外,那次他消失了两个月,杳无音讯,像没存在过。

我同往常一样,接听了你的电话,摁开手机免提,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可等来的没有往常的鬼哭狼嚎,只有断断续续的呜咽。

考虑到半夜这样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我丢了手里所有的事。

“你怎么了啊?”

没有回应。

“喂,我有点害怕,午夜凶铃?”我故意开玩笑引你骂我。

可回应我的还是只有哭声。

“我挂了啊。”可能你这个臭丫头还没有想开,懒得管了,把你放两天,你就乖了。

“他不见了,两个月了!”你突然大吼,我吓得怔愣。“从来没有过的,我好害怕啊。”

“你问过他去哪里了吗?”

“我问过他朋友了。”你抽噎着补充,“他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联系不上。”

“所有人都问过了?”

你好一会不说话,只是哭,“我不敢再问了,我怕,我怕他不要我了。”

“这样,你先打电话问,问完告诉我结果,现在就问。”我摁了摁眉心,又想起一件事,“你在哪?”

“在家,我没去泡吧。”

“在家就好,快问,问完给我电话。”

他这次,真的过分了,我沉沉叹了口气,等着你给我电话。

等到快睡着时,你的电话终于进来了,却哭的更厉害了。

“他被......拉进......传销了......好像。”

“你先别......”

“我怕,陆离,我真的怕了。”你的哭腔太明显了。

内心像被水浸了一趟,我一时找不到话安慰你,你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我听不清楚,你一直哭,哭了好久,哭到沉睡。

放心不下,第二日一大早乘了最早的航班来陪你。

到的时候,你果然蜷在角落里睡的沉。

小小的出租屋里,盛满了你的难过。

我以为你和他在一起后,真的成了那个“酷冉”。无论是歇斯底里,还是温柔沉静的。

结果,你把自己经营的乱七八糟。

突然就很自责,我似乎没有照顾好你。

将你家好好拾掇一番,为你熬了碗粥,才蹲在你面前将你戳醒,看见我你愣怔了半分钟,然后突然跳起来抱住我。

“我没做梦吧?”你惊喜的快把我给勒死了。

“你没傻吧?”我用力挣开你的手臂。

你掐了我一把,疼得我哇哇乱叫。

你突然展开笑颜,后来你给我写的信里,你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你是我十一月的奇迹。”

你带着我吃遍了你在这两年吃过的所有美食,一下子把我带回那个微风轻轻揉碎所有燥热的高三。

你又恢复了意气风发的表象。

夜里,你靠着我,这次你没再谈理想,你叹了一句人间不值得,我刚想要反驳,你又补充,“但你值得。”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你突然激动地弹跳起来。

你拽过我的手,给我看了你今天@我的那条动态。

我有些恼,“干嘛啊?”

“你看评论。”你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

我皱着眉头看你,看你没半分收敛的样子,我又埋下头看评论。

那个熟悉的头像说,“我上岸了。”

“他?”

“对!”你一把抱住我,“你是我的吉祥物吧!”

“得了吧。”我笑着轻轻推开你,“问他去哪了,问他在哪呢。”

你摇头晃脑好一会,笑嘻嘻接过手机,犹豫好久,不想打扰他休息,放弃通话,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我躺在你身边,仿佛捕捉到了高三时,你这个失足少女,夜里捧着手机,喜上眉梢的表情。

这种情绪的线头被一个人牵着的感觉,真奇妙啊。

“林冉?”

“哎!”你的注意力从手机上分了一丝给我。

“你还记得,高三时毕业我给你的留言么?”

“什么?”你视线不离开手机,嘴角的弧度压根收不住。

“我说,你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你莞尔,眉眼都温柔起来,“是啊,当时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就暗中决定,一辈子我们都要在一块了。”

“啊,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你笑着瞪了我一眼,眉目间是真正的放松。

“他说什么?”

“他就是被骗去传销了,两个月,昏天黑暗。但是还好他回来了。”万幸他回来,你也回来了。

我把头枕在手上,困意都被你打散了。

“谢谢你。”你看向我,我老老实实装睡着。

“什么?”我问。

你踹了我一脚。

“还好他回来了,我又有力量了。”

“知道了,晚安。”

你又踹了我一脚。

放宽心以后,你喋喋不休好久,语气激动,我认真听着,偶尔附和,没过多久你就因为疲惫语无伦次,话题还没结束,你已困顿入眠。

我好笑又心疼。

part 5

回忆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原来你那个时候那么爱他啊,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那么爱他了,原来你也有那么爱他的时候啊。

只是,我如果早些问他被骗的原因就好了。

你们的困顿,我也可以分担一些。

哪怕只是一点点,我都不会这样无力。

我伸手捏捏你的脸,很不忍心看见你这样,你嘟囔一会儿又沉沉睡去,我看了看时间,不早了。

忍着困意给你煮了醒酒汤,强迫你喝完以后,你变得莫名亢奋,拉着我叽叽喳喳又说了好多。

恋情结束的第二天,你就辞职了,决定回来安家,外乡的劳累里,他是唯一拽着你的那根弦,现在这根弦断了,你像逃离那样就回来了。

“我是不是还挺没种?”你笑着问我,眼底满是疲惫。

“不会。”我说。

你莫名生气起来,半天不做声,还是一贯赌气的样子,抱住抱枕,微微撅起嘴,我莫名其妙好久,你闷闷的声音突然传来,“其实你是不是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我是因为他对我好才和他在一起的?”

我没做声,确实如此。

我想起之前,你只是在空间里发了条“想吃西瓜”的动态,大家都在底下po上西瓜的图馋你,只有他,用冰淇淋球的机器把西瓜最甜的地方挖下来,装进盒子里,满满一盒。

凌晨你想吃城西的粥,他嘟囔着去给你买来十二个口味。

还有说好八点打电话叫你起床,你说你想再睡会,十点起,九点五十八分,他拨通你的电话,“开门。”你开门拥抱他的时间,恰好是十点钟。

你表现的欢天喜地,次数多了,竟然厌烦。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对爱的要求太高。这些你曾经的欢喜我都还记得,可是你却只觉得负累。

我们都很久没做声,你起身去了阳台,外面路灯还没熄灭,你吐的一个个烟圈,氤氲散开,我的聚焦有些涣散。

我突然就有些生气,我讨厌你不说明偏要我去猜测的难过,我真的无力去理解你。

收拾了一下,我决定让你一个人待一会,手搭在门把快关门时,我有一丝期待你的挽留,可你没有。

因为总是被挽留的一方,你甚至连出门找我的心思都无。

没有披外套,冷风直往我怀里灌,我第一次懊恼,因为你这个跋扈的朋友。

没有去处,我沿途数完楼下的四十六个路灯以后,掏出手机订宾馆,你已经给我发了很多个电话,手机再一次振铃,我接起你的号码,“快回来了,冷不死你。”

“和你说话太累了,等你想明白了,再给我打电话。”

你沉默了几秒,“我知道错了,你快点回来。”我差点扔了手机,我第一次听见你认错。

“你回来,好吗?”我没回应,你又开口。

气消了大半,却找不到话说。

你也跟着我一起沉默。

好久,我们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你突然开口,“对不起。”

话音才落,你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进口袋,我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冲了杯热可可。

三点快五十,我踢踹着石子滚回你家。

出乎我意料,门没锁,你坐在沙发上,没开灯,电视里放着哈哈大笑的综艺,所有的光拢在你脸上,很奇怪,明明很近,我却看不清你的表情。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刚才的闹剧,你听见我的动静,立马起身,拥我入怀。

“欢迎回来。”你说。

“快睡觉吧。”

“你还没原谅我。”你安静的看着我,目光深邃。

“嗯。”

你开始挠我的痒,我被迫原谅了你。

你总是这样,叫人连生气的想法都不能有,“好吧,我原谅你了。”

你疲惫地瞅了我一眼,关掉了电视,所有喧闹一下子结束,在空寂里,你轻轻开口,“你别偏袒他,好不好?你可不可以也心疼我一下?”

“我......”

“大一才入学,我那时以为我们会有永远了,他想做导演,我倾全力去付出,为他的事到处筹措,被嘲笑,被白眼,被孤立,被劝退,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胃出血的时候,躺在医院里,电话拨过去,只有忙音。”

“我可以理解他的。”

“我常常凌晨给他煮面,等他回家,他开始会心疼我,后面习惯了,偶尔我把面呈上来,他早就睡着了,我不能怪他,我是因为他的努力坚持才爱他的。”

“可忙音越来越多,我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明明我们的距离缩短了一千倍,但我们的距离却隔了一万倍那么远,太累了,我走不下去了,有时付出像黑洞,我已经分不清他还爱不爱我,只是分手那天,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也只是难过了。”

“其实先走那个不一定就是不爱了,可能是太爱了,越爱越期待,越期待,就越想离开。”

我所以为的正确一直是对你的伤害,最后竟然忘了,感情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个中冷暖,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我好讨厌这样告状的自己呀。”你低头笑,眼底是掩饰不了的疲惫,憋了好久的眼泪突然断了线,你阻止自己哭下去。

“对不起。”我前所未有的心疼和抱歉,明明你在很多时候都需要我,可我还继续给你伤害。我只能一连说好多个对不起,我太无力。

你只是摇头,不说话,外面天蒙蒙亮了,惨淡的光微微照进来,我们好像走过了一个世纪,所有的事情都死在昨天。

你点了一支烟,烟雾蔓延好远。

我心里掀起好多惆怅,咽不下。

“后悔过吗?”我问。

“从未。”

你泪中含笑,掐灭了烟上的光。

“我不是靠爱意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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