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犯罪往事

(1)

深夜凌晨时分，东营市某省道上的收费站，依然车来车往。不同往常的是，橘黄的灯光漫染着黑夜，也映照在每一张严肃戒备的面庞上。

附近的管理站里，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小吴，人快到了，你那边准备好了没有？”桌边的男人匆忙的套上反光背心，抓起对讲机回复道：

“好了周队…...能确定是哪辆车了吗？ ”

“不知道，见机行事吧……多留心，我马上到。”对讲机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吴峰关掉了对讲机，朝警亭走去。

警灯不断闪烁着红蓝交错的光，透露着比夜里雾气更浓厚的窒息感。大多数车辆都是简单询问之后就放行了，因为他们并不是目标所在的黑色奥迪车。突然，所有人的身体绷紧了，就在视野所至的尽头，一前一后两辆黑色奥迪正在接近。

(2)

三天前——

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充斥着隔夜泡面味道和呛人的烟味。连同市局高层和省里下来的干警，大大小小十几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都盯着那个老旧的传真机，期待着它微微一响。

“吴峰啊，你先回去休息吧，”局长略带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会议室沉闷的空气，“可是……”

“服从命令。老陈，让你的人也撤出来吧，这么久没消息，别真栽里面了。”

会议室又陷入了沉默，只有吴峰悄悄离开时带上门的声音。

“……老王，你给我交个底吧，那小子到底靠不靠得住？太久了，我真怀疑是不是他已经——”

“不会的，他现在没有后顾之忧，没理由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别的地方出事了……收网吧，至少要保证我们的人安全。”

“……十几个月的心血啊，罢……”话音未落，那台传真机室无征兆的嗡鸣起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吐出了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的纸，然后又像个失语者，陷入了无言的孤寂。

老王一把抢过纸张，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看看他。

一秒，两秒，三秒……，老王猛地一抬头，沉声道，“所有人回去休息，下午四点归队报到开会，解散吧！ ”

“是！ ”所有警员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如释重负地笑了。老王看向老陈，微微点了点头道，“是她！”后者闭上了眼睛，仰躺在椅子上，缓缓松了 口气。

“……以上就是计划的全部，还有什么疑问和补充吗？ ”老王讲完扫视了一圉，目光又落在吴峰身上。

“有！局长，如果我们没有在疑犯的车上找到证据怎么办？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一个顶着乱发的油腻中年男人，像小学生一样举起他被烟熏得黄黑的手，嬉皮笑脸地问道。

“咳，周谷，做好你分内的事，如果没有查到证据，省里会有专案组接手，不劳你操心！开会又迟到，来我办公室！其他人，解散！ ”

(3)

夜里，吴峰家。

简单装修的两室一厅里，杂乱不堪的客厅似乎与干净整洁的卧室并不相衬。电视柜上还摆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玻璃茶几上的一罐罐听装啤酒，安静的倾听着那混杂看哽咽的点烟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电显示未知。

"喂，局长，我老婆呢，我女儿呢？她们怎么样了？ ”

“吴峰，你别急，她们很好，你通知我们之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组织了营救，两人都没有大碍，就是受了点惊吓，还没有醒过来……你放心，任务结束之后，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真的吗，真的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止不住的恸哭起来，像是一个找到了丢失的心爰玩具的孩子。

“不过，吴峰，这些年来，你也知道了自己做了多少蠢事吧......为了破获这个贩毒集团，我们前前后后花了多少时间精力，死伤了多少同志......连我都快认不清了，你到底是准……希望你遵守承诺，结案之后会自首并出庭作证…...不管怎么说，孩子她们是无辜的......你也不希望，等孩子大了，提起她的父亲时，会是厌恶和不齿吧……”

电话被挂断，烟已经烧到了指尖，但吴峰却没感觉多少疼痛。看看照片里穿着笔挺警服的自己，吴峰痛苦的蜷缩在沙发上，不禁想道，假叛徒一度成了真内奸，自己现在，还算是个警察吗？

(4)

......

思绪翻飞着，那些破碎的，连续的记忆在远近光灯的变换里明暗交织。视线渐渐有了焦点，两辆黑色奥迪转瞬即至。吴峰转头看向武警指挥，后者微微点了点头，他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向前一辆车走去。

“您好，先生，麻烦出示一下驾驶证并开启后备箱，配合检查。”吴峰走上前，敲了敲窗，敬礼的白手套里微微有些黏潮。车窗缓缓降下，吴峰朝里看去，是一对年轻的男女。

“宝贝，帮我拿一下驾照……在……在下面的盒子里……灯？哦，对对对……”车里的灯打开了，是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和一个面容精致，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吴峰接过驾驶证，一边核对一边问道，“您是不是喝酒了？刚开窗的时候，车里可是有点酒味啊。“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没有没有，我们这不刚从酒吧回来喊，她喝了点，我没喝，哈哈……好了吗？那行，辛苦了……”

“慢着，”吴峰打住道，“后备箱开一下，我还没检查。”

（5）

“嗯，好了，合上吧。”

“行，那您辛苦，我们走了。”男子如释重负的笑了，直到吴峰拿着酒精检测仪让他吹。

“68亳克啊，已经属于酒驾了，下车吧，需要做个笔录。”吴峰看着仪器说道，"小赵，带他们去管理站，做个笔录。”

“好！ ”一旁的年轻交警回道，吴峰走向另一辆黑色奥迪。

“有什么事吗，我很赶时间。”还没等吴峰开口，车里的精瘦男人已经降下车窗，不耐烦的说道，“请您出示驾驶证并打开后备箱，配合检查，很快的。”精瘦更子从口袋里摸出驾照递给吴峰，便在车门的按键上摸索起来。

“开一下后备箱，”吴峰查完了驾照，说道，“啊…...哦哦，好，马上，”精瘦男子停下了动作，正要拉开车门，去手动打开后备箱，吴峰伸手拦住了他，眯了眯眼，示意道：

“先把你的火熄了。”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精瘦男子的额头，他缓缓收回手，突然，他猛地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就朝着原路疾驰而去，吴峰微笑看看那男子仓皇的逃离，对着对讲机轻声道，“收网”。

几辆警车呼啸着，刺耳的警笛划破了夜色的沉寂，追向逃逸的黑色奥迪。没开出几里，就被持枪荷弹的武警拦住，吴峰在车上发现了高纯度的海洛因，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死证。很快，叫嚷着‘我只是个偷车的’的精瘦男子被押上了车，送到市局接受审讯。

管理站外，小赵做完笔录，正拿看车钥匙往黑衣男子的车走去，身后便传来的一个爽朗的声音，“小赵，辛苦了，我来吧。”回头看去，正是吴峰。

“诶，峰哥，人抓到了吗？”小赵笑道，“嗯，已经送回局里了，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要停车吗，我来吧，你去忙别的吧，早点收工。”

“诶，好嘞，谢了啊，峰哥。”小赵笑着应道，把车钥匙递给了吴峰，小快步跑开了。吴峰缓步走向那辆黑色奥迪，把它停到管理站旁边的空地上。漆黑的夜色里，没有人注意到车尾灯微微一闪，后备箱伴着沉闷的声响打开了。

(6)

当吴峰回到管理站时，本不大的管理站显得更加狭小了。一脸懊丧的黑衣男子正被气鼓鼓的年轻女子数落着，小赵身后是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

“让你喝，喝了还要开，我的驾照是买的？就你的车值钱是不是？ ”

“不是啊，雯雯，我真没想到这个点还查酒驾，你说这帮交警是不是吃饱了撑着……”男子很小声的嘀咕着，依然被吴峰听到了。他没有理会，看向小赵，小赵说，“这位老乡忘带驾照了，他已经让同事给他送了，马上就能送到”吴峰点了点头，"峰哥，那你坐会，我先走了。”

“你们俩怎么办啊？ ”吴峰开口问道，“哈哈，刚叫了代驾，就是这个点，好像有点慢……诶，你拉我干嘛，”

“警官，别听他的，我带驾照了，你看下，”

那女子贴近了两步，半个身子靠在吴峰手臂上，颇具压迫力的身材，惹得吴峰也有些心神荡漾，轻咳一声收回心思，看了驾照道，“嗯，驾照没问题，不过你也得做个酒精检测，没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走了。稍等，我去拿机子。”

吴峰归还了驾照，正要离开，一旁的老乡迎了上来，苦笑道，“不好意思啊，警官，请问这里有厕所吗？我有点内急。”

“有的老乡，你跟我来吧。”吴峰说道，没管那对拌嘴的男女，把老乡带到了洗手间。

柔和的灯光照在两人脸上，水龙头哗哗作响，镜子里的那个中年人，正仔细的清洗着他长期抽烟而染得黄黑的手。一旁的男子斜靠在墙上，似乎显得玩世不恭。

“周哥，东西放好了，人也被抓到市局了，他会尽量帮我们拖时间。”

“做的不错，这件事结束，你就代替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回本家吧。”

“谢谢周哥，对了，他身边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省里面早就盯上他了，不出意料的话……无所谓，多死一个少死一个罢了。把他们送走，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中年男人拧紧了水龙头，又仔细地擦干手了上的水渍，对着另一个男子露出了谦卑的笑容，

“请您带路吧”。

（7）

“16亳克，没问题，走吧。”吴峰看看酒精检测仪上的数字，说道，“路上小心，去吧。”那女子向吴峰摇了摇车钥匙，展颜一笑，转身钻进了车里。尾灯的光打在背心的反光膜上，他一低头，看见胸前的“警察”两个字格外刺目。怔怔的望看那辆黑色奥迪渐远，身后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吴峰猛地一惊，回头看见周谷笑嘻嘻的脸，听道，“哟！大功臣，辛苦了，一起走走？"

高速路边的绿化带，叶片上凝着尘埃，水汽和灰白的光，吴峰觉得有点冷，不禁打了个寒战。周谷一边抽烟一边讲着荤话，看着几辆车来来往往，似乎察觉到走的有些远了，停了脚步，把烟踩灭。接看吴峰的肩膀，说回去一定好好喝两盅。吴峰微微一笑，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屏幕上幽微的光，来电显示未知。

暗淡的光照在周谷似笑非笑的脸上，吴峰听到他细不可闻的说，“开免提”，手细微地抖了一下，很快调好音量，镇定的接起，另一头传来一个微醺的声音：“峰子，谢谢了，帮了哥哥我大忙，不说了，记在心里……”电话那头很快挂断了，像是醉倒了。

“哈哈，我说，这狗娘养的东西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你啊，啧啧，真感人。”周谷感慨万千道，“周哥，我老婆孩子怎么样了……”吴峰低声开口问道，“放心，她们很好，不知道在哪潇洒呢……说实话，我都羡慕她们，不像我们，有今天没明天的……小心！ ”

面前一直打着近光灯驶来的车，不知何时把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两只狰狞的黑色枪管。两声闷响之后，高速路上又恢复了宁静。

(8)

省道上，年轻女子若有所思的开着黑色奥迪，身边的黑衣男子似乎不甚酒力，打完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车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仿佛时间不再流动，只有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才显得有那么一丝真实。

“嗯……我睡了多久了？ ”黑衣男子侧过身，闭着嘴如同梦呓道，“七八分钟吧，怎么了？ ”女子轻声开口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都没告诉我要去哪，你就这么开了快十分钟？”黑衣男子似乎依然困的睁不开眼，只是声音变得有些冰冷。

“……这不看你困吗，没想叫你……”

“可这条路，也不是出省的啊？”

女子咽了口唾沫，用余光看向他，黑衣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年轻女子触电似的收回余光，看向别处。

“聊聊吧，你是哪头的人？是本家派来的，还是……公安？ ”男子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你觉得呢？ ”女子淡漠的看看前方，不置可否道，“公安里面也有本家的人，你要真是本家的人，我就不可能活着过了那个收费站……”

“在收费站的时候，没急着让人抓我，为什么？”男子缓缓吐出烟雾，有些玩味的看看女子的侧脸，“……你呢，又为什么装醉试探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女子神情依然淡漠，声音却不住的颤抖。

“……靠边停车！”男子沉默片刻，踩灭了烟，冰冷道。

“我让你靠边停车，听不到吗？ ”男子从副座底下摸出枪，顶着女子的头，双目血红，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般咆哮道。

省道高架上，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停下，这条只属于匆匆过客的道上，第一次有人为他驻足停留。

“下车，走到护栏边上……”男子低沉而冰冷的命令道，年轻女子拉开车门，慢慢走到护栏旁。路灯泛着深沉而浓厚的光，把空旷的路上照的满满当当，唯独留下的，自己脚下那一片挥散不去的阴霾。眼前这座被万家灯火点缀的城市，就是自己豁出性命所守护的吗？不觉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原来，真被人用枪指着脑袋，是这么可怕咧？传真资料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告诉妈，今年也不回去过年了呢……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任凭眼眶湿润，没有回头看他。

黑衣男子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却本能的拉开了保险。连枪毙她之后往下抛尸都想好了，现在怎么连车门都打不开了？

他自嘲的笑笑，“大概是……”

“滴滴，滴滴，滴——嘭！”

猩红的数字精准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即便它不知道自己背负的，到底是善还是恶。在它短暂而冰冷的十五分钟生命里，唯一的温暖，是爆炸时滚烫的业火。

巨大的声响足以让她短暂失聪，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爆炸的碎片刺向她的后背。在疼痛和昏迷到来前的零点几秒，在无声寂静的世界里，她突然觉得很安心，仿佛又回到了那辆连时间也停止流动的车上。

(9)

吴峰惊诧的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力气，想要检查伤口。生命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格外坚强啊……周谷倒在一边，似乎昏迷了过去。吴峰撑起身子，看到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漫出，濡湿了“警察”两个大字。温热的血不断地，不断地从他体内流出，他突然觉得，也没那么冷了。双臂一软，后脑重重的磕在沥青的马路上，不疼了。他半眯着眼，想起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授勋的场景，刺目的聚光灯，大礼堂下面坐满了同事，局长满是老茧的手，为他佩上了人生第一枚勋章……

“我还是警察啊……”他喃喃道，似乎只有远赴黎明的风听见了他的低语。

(10)

“……知觉……”

“开始循环……阻升主……停跳液注入完成……”

“……体温过低……海克塞米松208，静推。”

“止血钳！ ”

“……状态正常……开始取出……注意室颤……”

“生命体征平稳，脱离危险了！”

……我叫周谷，是个警察，也是个毒贩。

不用睁眼，我也知道眼前白茫茫的是无影灯的光，子弹从右肋打入，希望正好打穿了口袋里的警察证，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看那帮小子的准头了。

说实话，真不知道再回去让我污蔑一个死人有什么意义，反正那偷车的也会把锅甩到吴峰头上，这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本家和旁系为了那点钱明争暗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出事都是我这种人来给你们擦屁股，妈的，本家的饭也不好吃啊......

“准备缝合，麻醉剂再注射……”

(11)

三周后——

东营市，公安局礼堂。

聚光灯下，年轻女子接过证书，省局领导亲自为她佩上勋章，个人一等功。今天穿的警服很新，画的妆也好看，大家都在为她鼓掌，她很开心。晚上和同事们去聚餐了，庆功宴嘛。微醺的回到家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她想好好看看那枚勋章。她看看勋章背面浮金的“一等功”，下意识回头看去。

自嘲地笑笑，她打开了冰箱，又拿出几罐啤酒。

她应该很开心，她没有理由不开心。

东营市，青山公墓。

天气转凉，下着极小的雨。山腰的东面又添了一方新墓，来悼念的人都没撑伞。为首的老警察安慰着已是泪人的女子，一旁黑衣白裙的小女孩倒是蹦蹦跳跳，大概是没来过这么新鲜的地方。女孩玩累了，跑向母亲，“妈妈，妈妈！ ”母亲侧过身去，用手快速拭去泪痕，“囡囡，怎么了，跟王叔叔说，好不好？”老警察蹲下来笑看说道，“嗯……王叔叔，为什么要把爸爸贴在这啊？爸爸下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啊？”老警察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那是你爸爸很相信的很相信的一句话，囡囡也想知道吗？ ”

“嗯，想！ ”小女孩眨着可爰的眼睛，甜甜的笑道。

“……记住了吗？”

“嗯！”

东营市，中心医院。

干净的落地窗，明媚的阳光，空气里微微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刚刚来换药的小护士也很可爰……周谷想到，如果来的是漂亮成熟的警花，这一天会更加美好。

“……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32条，第347条……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贩毒罪……现将你逮捕，请签字！ ”这样严肃紧张的气氛下，看着面无表情，秉公执法的同事，周谷忍不住笑场了。

“哈哈哈，这什么意思啊……都老熟人了，没必要再来那套吧？”晃了晃被强制戴上的手铐，看着平日里谈笑风生的朋友如临大敌，周谷不禁觉得好笑。他们不会真的以为能给我定罪吧？市局也好，本家那边也好，所有能证明他是贩毒集团一员的资料文件，早就被销毁了。想到几天后要沉着脸站在被告席上，一本正经地看公诉人怎么吹彩虹屁，周谷又恶趣味的笑出了声。

东营市，中级人民法院。

看着本家那边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鱼贯而入，出现在了证人席上，看看一件件署名着“吴峰”的证物被使用，周谷突然意识到，他以为他在第五层，其实他在负一层。

“本院宣判，被告人周谷，涉嫌杀人，组织贩毒……等罪行，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墙上的国徽，大概是每天都有人擦拭，显得熠熠生辉。周谷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似乎跨越时空而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