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人间
沈长欢01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酒吧里的卡台，几十个人围在两个女人之间。
我和坐在对面的女孩两人面前摆满了装有威士忌的酒杯。
赵安拍了拍坐在角落里的程毅，“毅哥，何瑶为了你，正在和舞蹈系的系花拼酒呢。”
程毅听了也没向那里看一眼，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会莹莹来，你别乱说。”
姜莹莹和程毅是青梅竹马，程毅从小就护着姜莹莹，成年后对姜莹莹更是照顾有加。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姜莹莹从来不回应程毅。
没一会儿姜莹莹就来了，程毅唇角勾起，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我已经喝的头晕脑胀，深呼吸几次压下胃里的恶心，视线懵懵然的向程毅望去。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面若冠玉，身材挺拔。
他正和坐在身边的小青梅聊的投入，平日里冷傲的眉眼柔软下来，泄出一丝温柔。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胀痛的脑袋猛然清醒过来。
我转过头看向对面依旧面不改色的漂亮系花，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轻笑了一声，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已经分不清自己喝酒的目的了。
02
一夜宿醉，醒来是在一家陌生的酒店。
头疼得厉害，我揉了揉太阳穴。
按照习惯，已经猜到又是赵安送我回来的，拿起手机，上面只有室友替自己签到的消息。
想到昨晚那一幕，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和程毅在一起的这两年，似乎从来没有享受过程毅的温柔。
认识陈毅是大一新生的迎新晚会。
我初来这所大学，面对舞台上独自弹吉他的帅气学长程毅，自然而然的产生了肤浅的好感。
晚会后去向程毅要微信，结果看见程毅被一群女生包围，没有丝毫出路。
我压低军训帽的帽檐，从一群女生中冲进去带着他跑出了校园。
两人半蹲在路灯下，都有些气喘吁吁。
我抓住机会拿出手机，“来吧，学长，救命之恩给个微信？”
程毅皱眉看着眼前的手机，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自己手机来了电话。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我，走到不远处接起了电话。
大概五分钟左右，程毅才挂了电话走过来。
他的眉头紧皱，黑着脸，显而易见的生气了。
我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想着下次再说，就见程毅拿过我的手机。
赌气似的问我，“你想当我女朋友吧？”
自负自大讨人厌的样子，我真是——
爱极了。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是我的微信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程毅把手机还给我就转身走了。
而我愣在原地，看着程毅的背影渐行渐远。
之后的日子我追着程毅的身影，随叫随到。
程毅身边的朋友戏称我是“二十四孝好女友”，言语中不乏带着嘲讽。
03
我知道姜莹莹的存在是在两个人恋爱一周年的那一天。
我在程毅的房子做了满桌子的饭菜，却也没等到他回来。
他肯定忘记了。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准备给程毅发微信提醒他一声。
结果看到某个群里的消息已经未读99+，我好奇的点进去。
最上面的消息是一条视频。
程毅穿着西装和一个样貌清纯的美女站在一起，眉眼间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程毅。
群里赵安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莹莹从M国回来了，毅哥终于不用受相思之苦了。”
“我们在哪？当然是程家啊。”
有人调侃，“哟，毅哥这是带着人见父母？”
群里的热闹顿时达到顶峰。
突然有人说道：“你们记不记得，毅哥的女朋友也在这个群？”
热闹的气氛骤然沉静下来，群里一时鸦雀无声。
我翻到这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放下手机，装作无事发生，将亲手制作好的菜肴一点点倒进垃圾桶。
从那以后，我每次追在程毅的身后时，他的身边总有姜莹莹的影子。
他在陪她买衣服，在陪她做功课，陪她吃饭......
躺在宿舍床上的我眼泪留到唇角，情不自禁的舔了一口。
是咸的。
苦中作乐的想到，不是说失意人的眼泪都是苦的吗？
或许，我这还不算失意人？
或许，我还可以再等等程毅？
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也确实舍不得分手。
04
我是新闻专业，导师给我写了封推荐信可以进耀盛公司工作。
耀盛是近几年发展快速的黑马，我万分珍惜这个机会，也忙得没有时间去找程毅。
不过我很喜欢这种充实的日子，虽然我们部门的总监是一个大魔头。
总监叫贺盛，模样清俊斯文，带上眼镜像极了斯文败类。
唯一的缺点就是长了张嘴。
“张秘书，我说了多少遍，办公室不允许喷香水，你是有狐臭要遮掩吗？”
张秘书是个身材傲人的大美女，她早在部门放话，贺盛早晚是她的人。
只不过进展总是有些曲折。
“何瑶，来我办公室一趟。”
被点到名字的我其实并不想去，因为张秘书的目光已经在杀人了。
自从我来了以后，就成为了张秘书的头号劲敌。
因为她觉得我长得像狐狸精，说我的眼神总是在勾人。
我不是，我没有！
说实话，我觉得张秘书的这个想法有点危险。
我怕张秘书因恨生爱。
贺盛在办公室递给我两份文件，“从明天起，这个项目你跟着。”
我才来工作两个月，还在实习阶段，能跟项目对于我来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
馅饼砸的我脑袋上写满了“潜规则”三个大字。
贺盛看见我脸上明显的“不畏强权”，冷笑一声。
“收起你那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你想我还不肯呢。”
我尴尬了一瞬，随后就严肃保证。
“总监放心，我会尽力的。”
贺盛修长的手指扣了扣桌子，“希望下次，我听到的不是尽力，而是一定会成功。”
晚上，我从电脑前抬起头，发现工作室已经空无一人，又抬头看向左边贺盛的办公室，果然，里面还亮着灯。
关掉电脑，刚要起身离开就看见贺盛走了出来。
“走吧，直接送你回家。”
我说了声谢谢，跟在贺盛后面。
刚上贺盛的车就收到了陆毅的微信。
——你最近很忙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从开始实习就很少追着程毅了。
真是想不到，程毅还有问我忙不忙的这一天。
还是开心的。
他还是在乎我的。
“男朋友？”
贺盛的声音响起，我笑着点点头。
05
我重拾起热情，虽然工作忙碌，但只要放假我就会去程毅的身边。
但是，似乎那天他的关心只是错觉，他对我的出现依旧很冷漠。
因为他的公寓都是我在整理，除了每次在他的公寓里找不到东西放在哪里会问我一句以外，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是我叽叽喳喳在他耳边说个没完。
可是自从见到他对姜莹莹的温柔，以往的叽叽喳喳总是突然之间戛然而止。
每当这时，程毅都会略微烦躁的看着我。
“有什么话说完，说完了就离开。”
我知道，我又惹他厌烦了。
“何瑶，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晚宴。”
回忆的思绪被打断。
贺盛经过我的座位走进办公室，留下被张秘书的目光已经杀死一百次的我。
手机是摆设吗？
微信是摆设吗？
为什么非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
工作室的人看我的眼神早就不对劲了。
“贺盛参加晚宴什么时候找过女伴？”
“从何瑶来了以后，几乎每天贺盛都会叫何瑶去办公室，张秘书已经成了摆设。”
我有点憋屈。
以张秘书为中心的小团体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为难我了。
每次交接任务的时候，对方不是没完成就是忘记在哪。
一个星期可以完成的工作现在已经被拖了三天了。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工作狂贺盛似乎对我工作进展缓慢的事情并没有说我。
毕竟在贺盛的眼里，没按时完成任务的都是垃圾。
06
因为晚宴，我换上了压箱底的晚礼服。
红色布料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包裹的严丝合缝，裙摆坠在白嫩修长的小腿，配上我那张蛊惑人心的小脸，简直就是活色生香。
对此，我真的很感谢我那个强大基因的貌美老妈，谢谢她没让我的长相随了长得像孙红雷的老爸。
贺盛头一次觉得说不出话来，只干巴巴的说了句好看，然后逃似的坐上了车。
我看到贺盛发红的耳根，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脸上也有点发热。
晚宴上，觥筹交错。
陪贺盛见了几个老总，酒虽然只抿了半杯，但却已经开始发晕。
贺盛陪我走到阳台。
夜风阵阵，我也清醒了几分。
一转头就看见程毅和姜莹莹如一对金童玉女，站在大厅中央。
手心不自觉捏紧，我走过去找程毅。
临走近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打趣似的问程毅，“小毅，和莹莹什么时候准备婚礼啊？”
我停住步伐，看见程毅亮着眼睛看向姜莹莹。
“都听莹莹的。”
都听莹莹的？
那我算什么？
我忍住上前的冲动，准备躲回阳台。
没想到肩膀突然被人拥起，向程毅的方向走去。
“张总，好巧。”
正在和程毅说话的男人转过身来，眼里带着惊喜，“贺大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贺盛笑笑，“自己参股了一家公司，过来讨个生意。”
“贺公子开什么玩笑，您还用讨生意，等过几年，您就是胜和的总裁了，到时候还得请您多多关照呢。”
程毅看到我的身影，眉头皱起，又看见那只贴在我肩膀上的手，沉下了脸。
张总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转了转。
“这位是......”
贺盛对上我的目光，“我们公司的实习生，何瑶。”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优秀。”
“优秀”两个字从贺盛的嘴里说出来，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就连因为程毅的伤心都淡了几分。
眼前的贺盛在我眼里仿佛镀了一层光，甚至回想到贺盛的毒舌，我都觉得是天籁了。
除了我的导师，我已经很少听到其他人的夸奖了。
我爸妈都属于强强联合，虽然她们爱我，但对我的要求从小就很高，对于我的优秀，她们觉得本该如此。
身边同学同事也大都属于竞争关系，听到最多的夸奖反而是我的长相。
至于程毅，他根本就不关注我。
半年前我把我在国际大赛获奖的事情告诉他，只得到了一句不咸不淡的：“是嘛，不错。”
姜莹莹拉着程毅走了过来。
我觉得她看向贺盛的眼睛里发着绿光。
“贺先生，你好，我叫姜莹莹。”
贺盛礼貌的点头，“你好。”
“真没想到瑶姐姐能在您的公司工作，这还真是巧。”
瑶姐姐？
我没记错的话，姜莹莹比我大两岁吧？
这认亲的本事还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哪里巧？”
“什么？”姜莹莹愣了一下。
贺盛又重复了一遍，“哪里巧？”
姜莹莹向我看了一眼，“我和瑶姐姐认识，瑶姐姐又恰巧在贺先生的公司工作，今天我和贺先生结识，怎么不巧？”
贺盛蹙起眉，“首先，何瑶在我们公司工作不是恰巧，她的工作能力很强，就算她在别的公司工作，我也有信心把她挖过来。”
“另外，我和你顶多叫认识，结识你还不配。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胜和似乎要步入低谷的时候，姜总可没少搞小动作，你不在我眼前晃，我似乎都忘了这件事了。”
他放下酒杯，“你回去告诉你父亲，有恩必报。”——有仇必还。
姜莹莹白着脸后退了一步。
程毅紧忙扶住她，上前一步。
“父辈的事希望贺先生分得清，不要连累其他人，莹莹她很少插手公司的事。”
贺盛嘲讽的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可以保证，将来姜家的股份，姜莹莹以后也不会拥有一份？”
程毅还没说话，姜莹莹先慌了。
“毅哥哥，别说了，我没事。”
也是，听说姜家的私生子现如今已经可以凑齐八个打两桌麻将了，这种事姜莹莹怎么敢随便说。
看见程毅对姜莹莹呵护的样子，我也没了和程毅说话的欲望。
胳膊挂在贺盛的臂弯里刚要离开，另一只手就被抓住了。
回过头，是程毅晦暗不明的目光。
“何瑶，你先别走，一会我送你回去。”
贺盛疑惑的眼神看向我，“你们认识？”
我有些尴尬，“认识，我们学校的学长。”
他如今围在姜莹莹身边嘘寒问暖，我也不想丢人的承认他是我男朋友。
右手腕被捏得更紧了，我感到疼痛，努力甩开程毅的手。
“学长？我是你的学长？”
程毅愤怒的看着我，“何瑶，你说明白，我们什么关系。”
我莫名想笑，原先一直想让程毅亲口承认女朋友身份的我，如今却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贺盛似乎想上前拉开我们，我左手捏了下他的手臂，示意我可以。
“学长，别让姜小姐看笑话。”
程毅一僵，果然松开手。
我嘲讽的看了他一眼，和贺盛离开。
07
回到车里。
贺盛也没急着开车，他似乎在等我说些什么。
车里沉静了几分钟，我才开口。
“程毅他......确实是我男朋友。”
贺盛好看的眉又皱了起来，他沉声说：
“据说程家的儿子已经喜欢姜家大女儿很多年了。”
我急忙解释，“我不是第三者。”
贺盛瞥了我一眼，“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何瑶，你可以犯错，但是你不能糊涂。”
糊涂？
是呀，我可不就是糊涂。
我明知道程毅喜欢的是姜莹莹，却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明知道喜欢程毅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依旧想糊涂的过下去。
我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误，我却依旧不知悔改，奋不顾身。
我......确实糊涂。
可是我就是贱。
我也在等，等一个让我彻底清醒的机会。
回到家刚洗完澡，就看见程毅打来的十二个未接来电。
微信也都是他发来的消息。
何瑶，你说清楚，我们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你的男朋友？
你喜欢他？
何瑶，你说话！
接电话。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字一句打过去。
我喜欢你，依旧喜欢你。
只是程毅，我不确定我还能喜欢你多久。
后面的话我没发过去，我在期待程毅给我的结局。
08
自那以后，程毅的消息来得勤了些。
只是，他的大部分时间依旧被姜莹莹占据。
不过我很少用时间来想这些伤心又无聊的事。
我还有工作。
贺盛交给了我更重要的任务。
这个任务最重要的一环是见到齐老先生。
齐老先生名叫齐承国，是著名的外交官，想见他的人数不胜数，不过他身体不好，只在每个月的八号接受一次采访。
贺盛并没有交给我见齐先生的任何方法，我只好四处打听齐先生的联系方式。
虽然打听到齐先生助理的联系方式，但是对方委婉的拒绝了见面。
不知道程毅是哪里知道这件事，他打来电话说他有办法。
我当然是高兴的。
不止为可以见齐先生的机会，还因为程毅开始关注我了。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准备齐先生的访谈资料。
齐先生外交工作近三十年，资料多到让我回到了高中毕业整理旧书的时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贺盛真的是一个好老板。
当我每天在公司奋斗到凌晨的时候，他会和我同时下班。
他好到我真的开始怀疑，贺盛是不是真的看上我了。
不过，想到他今天在我吃午饭的时候说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像饿了八百年的乞丐，我停止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九月五号的晚上，我打电话给程毅询问齐老先生的事情。
他说话有些闪躲，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他只说他可以见到齐先生，采访的事也正在和那边谈。
我感觉到不安。
他又说了句让我放心，他会尽力。
我不再询问，嘱咐他，晚上如果出去多加件衣服。
挂了电话，我想了想，还是不能把压力都压在程毅身上，毕竟是我的工作。
厚脸皮是我的强项，于是我开始对齐先生的助理进行每日的友好问安，并开始四处打听和核实齐先生的地址。
早安，九点安，十点安，午安，一点安，两点安......晚安。
齐先生的助理被我折磨的头痛，电话里语气开始带着僵硬。
别害怕，小助理，我只希望你每时每刻都安。
七号的中午问好，小助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轻松。
“何小姐，不好意思，这个月的访问名额已经定下来了。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
我知道，这次的采访大概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没到最后一刻，我实在是不想放弃。
我发消息告诉程毅这件事，并告诉他不用再费心。
经过我不懈的努力，终于在八号中午打听到了齐先生的地址。
我准备好资料站在齐先生家的大门外。
那个和电话里声音一样的小助理拦住我。
他看着我有点脸红，我觉得靠我美色的时候到了。
“你是小助理吧，我叫何瑶，你叫什么名字？”
“齐航。”
“真是好听的名字，不过我真的不能见齐先生一面吗？”
齐航为难地摇摇头。
我拿出采访资料，“您看看我准备的资料，我只需要十分钟，我保证。”
齐航拿过我的资料，认真的翻了两页。
抬起头时叹了口气。
“行吧，我去问一声，不过能不能见到我不保证。还有，你准备的资料我得给先生看一看，说不定看在你资料的份上会让你见一面。”
站在门口等了十分钟，齐航打开大门。
“跟我来吧。”
09
我觉得自己真是幸运女神转世。
不过在齐先生的房间看到程毅和姜莹莹之后，我知道，我不是幸运女神，姜莹莹才是。
程毅看到我脸上闪过愧疚，姜莹莹则挑衅的看着我。
我只当做没看到，扬起职业的微笑向齐先生问好。
齐老先生坐靠在床上，看见我慈祥的笑了。
“你就是那个给我助理一天打十遍电话的姑娘吧。”
我无奈的笑笑，“没办法，您的助理很敬业，我还要向齐助理和齐先生说声抱歉，这几天真的打扰了。”
齐航挠挠头，说了声，“没关系。”
齐老先生又看向程毅和姜莹莹，“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身体实在不允许折腾了，没办法和姜小姐合作，况且娱乐圈的事情我也不太懂。”
他向齐航摆手，“小航，送送程先生和姜小姐。”
程毅临走前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开口。
齐航有些不客气地将两人送走，再回来时带着明显的气愤。
“程先生怎么回事，我以为他是个明白人，没想到也会被女人冲了脑子。”
从小助理的不忿中，我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是姜莹莹想进娱乐圈，不过娱乐圈美女如云，有钱人也多，她自知没什么特色，就想借着齐老先生的名号在娱乐圈开始第一步。
齐老先生叹了口气，“算了。”
他又将目光移向我，“何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接受你的采访吗？”
我摇摇头。
齐老先生笑笑，“你的资料准备的很好。我所接受过的采访，大多数聊我的经历，聊尖锐的足够引人关注的国际碰撞，只有你的采访里，聊民生，聊发展，你的角度很好，填补了这部分的空白。何小姐，你确实如人所说，很优秀。”
难道老先生身边有人说过我？
齐老先生读懂我疑惑的眼神，“贺盛对你的评价很高。”
贺盛......
我有些失神，他带给了我太多的激励和磨练。
“何小姐，我们开始吧。”
齐先生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
我抱歉的笑笑，开始采访。
采访过后，齐老先生又留我吃了晚饭。
走时齐航送我到大门，没想到贺盛坐在车里正看着我。
“贺总监，您怎么来了？”
贺盛扫了一眼我的衣服，皱起了眉。
“你就穿这么薄？”
听他这么说，我才感觉到冷。
昼夜温差太大，我提醒了程毅多穿衣，却忘了自己。
贺盛下车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上车。”
他向齐航点头示意，开着车送我回了家。
“分手了吗？”
突然听到贺盛这一句问话，我吓了一跳，随即又低下头。
“还没有。”
贺盛看着前方，“虽然我不想这么做，但是鉴于你和你男朋友的特殊情况，我准备挖墙脚。”
挖墙脚，什么墙角？
“何瑶，我喜欢你。”
我愕然，他虽然没看我，但是耳朵和脖子已经红了一片。
我抓紧身上的外套，沉吟片刻，“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会对你造成困扰，我等你。”
因为贺盛的这句话，我在公司这几天过的有些狼狈，深怕见到贺盛会迎来尴尬的气氛。
事实证明，避免见面是不可能的。
贺盛对上我的目光总会红耳朵。
于是，最近工作室总会看见贺盛红着耳朵批评人的场面。
同事们不明所以，只有我备受煎熬。
说实话，贺盛非常不适合纯情boy的人设。
但是，这种反差萌倒是真的挺想让人rua的。
10
至于程毅......
大概是因为愧疚，那件事情发生过后，程毅对我更好了。
他开始叫我瑶瑶。
他开始会为我买草莓味的蛋糕，牛奶味的冰激凌。
在听到他身边朋友嘲讽我时，他会皱着眉为我撑腰。
好到我又开始侥幸，侥幸的想和他或许还有未来。
我没有质问那天的事情，也没有问他要一个解释。
因为明天就是我们恋爱两周年的纪念日，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打破我们之间似乎日渐好转的气氛。
这次程毅确实没有忘记。
纪念日当天，他穿着初见时的那件黑色半截袖，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
而我在厨房里，欣喜地准备今天的大餐。
今天买的辣椒有些辣，我走出厨房，想问问程毅最近的口味。
他正站在沙发上打电话，没有察觉我的出现。
“莹莹，你怎么了？”
“肚子疼？你昨天是不是吃冰的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天是你的......”
关切的话语从程毅的嘴里一句连着一句。
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程毅真的很想让人沉溺。
我也从未有一刻那么清晰的认识到，依旧如当年少年的程毅，从未属于过我。
“我去给你买药，你等等我。”
程毅挂了电话，转身看见我，脸上的担忧还没来得及收回。
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抢先说道，“你去吧，如果有急事不用回来了。”
他疑惑于我的豁达，以为我在和他置气。
“瑶瑶，我去去就回，我保证，一定在你准备好之前回来。”
我笑笑，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我的少年，我应该要和你说再见了。
“去吧。”
说完，我就转身进了厨房。
直到听到大厅的关门声，我才走出来。
从客房拿出我的备用行李箱，开始收拾我遗落在这里的物品。
和程毅的情侣杯，一蓝一粉，是我在五月二十一号那天抽奖得到的礼物。
应该是质量不太好，他的那个已经用的掉了漆。
想起他当初收的不情愿，我把两个都放在我的行李箱里。
情侣抱枕，情侣拖鞋......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在我的眼里，这些是需要处理的垃圾，我来的时候这间公寓空旷安静，既然我走了，我想，我应该带走它们。
留下公寓的钥匙，连带着整个行李箱，我都扔在楼下垃圾箱里。
顺手给程毅发了消息。
“我们分手吧。”
11
程毅确实如他所说，没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他看到我不在，又看到变得素净的公寓，给我打了电话。
我将他拉黑，开始处理工作。
第二天早上走出家门，就看见程毅胡子拉碴的从车里快步走过来。
“瑶瑶，瑶瑶，别闹了好嘛。”
“瑶瑶，我们重新开始吧，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程毅在哄我，可是我的心底竟不起一丝波澜。
“程毅，不要闹得太难看，好聚好散。”
他的力气太大，抓着我的手腕甩也甩不开。
还有一个小时上班，车程大概三十多分钟。
“放手，程毅，我要迟到了。”
程毅把我抓在他的怀里，“瑶瑶，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
我实在挣脱不开，眼看着就要迟到。
实在没办法，我点头答应。
“你先松手，我先请假。”
他有些紧张的松开手，但大半个身子还紧贴着我。
我摸出手机，给贺盛打了电话。
“贺总监，我有点胃痛，想请一天假。”
贺盛的声音略有些责备，“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假我批了，你好好休息。”
我有些心虚，可是心里又有些熨帖。
挂了电话，脸色有些红。
程毅没错过我的神情，他几乎是立马就黑了脸。
“何瑶，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是那位贺先生对不对？”
“何瑶，原来你的喜欢这么肤浅，转过身就能喜欢上别人。”
我嘲讽的笑了一声。
“是啊，你不肤浅，喜欢姜莹莹那么多年，即使有女朋友还念念不忘。”
我的话刺破了程毅的理直气壮。
他脸色软化下来，“瑶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你很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
我摇摇头，“程毅，晚了。”
我虽然请了假，但并不是真的想要和他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谈下去。
刚要转身回家，就看见熟悉的车停在我旁边。
车门打开，贺盛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包药，眼神瞥了我和程毅一眼。
“何瑶，你胃疼？”
看着他手里的药，我万分愧疚，他很在乎我。
我心里滚烫，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我和他分手了。”
刚说完，就看见贺盛那双桃花眼漾起笑意。
“知道了。”
他把药递给我，随后撸起袖子，一个拳头就向程毅打了过去。
程毅怔怔的看着我手里的药，任由鼻子流血也没有反抗。
12
一个月后，我和贺盛确认了恋爱关系。
程毅也没再来找过我。
不过程毅的好朋友赵安却找了过来。
他坐在那里，可怜的为程毅求情。
“毅哥不是不在乎你的。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和系花拼酒，毅哥让我送你回去，我只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不怕送来送去我对何瑶动了心’？”他比划着，“你是不知道，当时毅哥的脸色有多冷，我都觉得他要揍我了。”
我忍俊不俊，“可是最后还是你送的我呀？”
赵安有些惊愕，“怎么会？是毅哥送的你啊，他虽然说让我送你，但是我想去扶你的时候，他抱着醉酒的你根本就没松手。”
好吧，还算他有点责任心，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现在很能确定的是，我的爱意在与程毅相互折磨的两年里消失殆尽。
将赵安送走，我将程毅朋友的联系方式也统统拉黑。
13
恋爰一年后，我和贺盛准备结婚。
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出门扔垃圾，看见程毅颓废的靠在我家门口。
他摇摇晃晃走过来，带着一身的酒气。
“我早就不喜欢姜莹莹了。”
我下意识后退，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和我说这句话。
他看出我的抗拒，站定在我一米远，递给我一个香槟色戒指盒。
“你别害怕，我只是......只是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结婚时想要粉色钻石的戒指，虽然我们分手，这算是我给你的结婚礼物。”
我好笑的举起右手，右手的无名指上挂着一颗耀眼的紫粉色钻戒。
“谢谢，不过，我有了。”
我绕过他，走到楼下扔了垃圾。
程毅也跟着出来，“瑶瑶，如果你受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
我摇摇头。
“程毅，我们没关系了，你回去吧。”
他背过身，我听到他有些哽咽的声音。
“瑶瑶，祝你幸福。”
他说完快步离开，我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释然的看着他的背影。
“希望你也是。”
14
结婚一年后，我怀孕了。
贺盛为了陪我，辞去了总监的职位，推迟了接手胜和的日期。
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公公婆婆还有爸妈都围着女儿轻哄。
贺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他轻吻着我的额头。
我的面色红润，贺盛却瘦了一大圈。
虽然他辞了工作，但是他又报了几门孕妇健康课和育儿课，半夜又要接受我迅猛而来的馋意。
“我爱你。”
贺盛小声在我耳边说。
我觉得有些肉麻，但还是心跳加速。
快速也说了一句“爱你”就害羞的躲进了被子里。
路过这场人间，我知道我会幸福的，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