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她就心跳

楔子

何桑在施洛樱第三十次在食堂门口躲着他时,当众拦住了她。于是,她成为了第一个因为被海洋药学系系草抓了胳膊,晕倒进了校医务室的女孩。

鼻血横流,锦鲤美少女的形象几乎快破碎了。

但何桑因为光天化日对“锦鲤小姐”动手动脚,被全校误以为——

原来男神也迷信?

第三次讲医务室了,施洛樱想,上辈子她一定是欠了何桑钱,或许还是一笔巨款!他才这么缠着她不放吧!

1

秋末,台风登陆的前夕夜。施洛樱裹得像只小粽子,但还是小脸冻红。围巾丢在了教学楼,她是出来才想起来了。

在上课时,全班哄堂大笑,议论起她的奇怪体质。

原来她不仅是只“锦鲤”,还会逢帅哥就流鼻血晕倒。被何桑这样的美男公主抱的时候,可是全校师生都光荣见证了呢。

大家本来只是闹个笑话逗逗她,没想到施洛樱下课了围巾一甩,桌子一拍,水灵灵的双眼瞪着一众人看,红着脸道:“有本事你们帮我治好!光会说有什么用!”

“治好你能怎么样?”班里的男生打趣道。

“我包他接下来三年的饭钱!”她毫不犹豫道。

施洛樱成为医科大学的锦鲤,是因为她是刚好踩着今年的分数线,最后一个被录取中药学系的学生。

要知道,L大中药学系可是每年招的人数都在38个左右,去年却招了41个人,不然哪能轮到她?

进了学校,施洛樱的欧神附体体质,更是像开了挂,例如——

上课念叨一句想吃冰淇淋,下了课食堂阿姨就往她手里送。

买一瓶可乐,竟然能再中三瓶。

向来横脾气的张教授,也对她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

最重要的是,她的锦鲤体质竟然迷住了何桑!

何桑那可是大神级别的人物,不仅长着偶像剧男主的脸,性格温和,还是隐藏的大学霸。他是海洋药学系录取的第一名!

走到一半,施洛樱在半道上想了想,捏紧外套,嘀咕道:“他们应该都走了吧?我现在去拿围巾吧!”

实在冻得慌,她眼珠子一转,脚步一转准备走回去。

不料,她一个转身,就险些撞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股熟悉感蔓延,施洛樱的心跳又开始猛地加速,她连忙闭上眼睛,往后退了八九步。

什么叫一朝被蛇咬,处处怕井绳,她深刻体会到了。

现在,施洛樱对何桑身体的熟悉程度,都快比上对她自己了。该死的惯性,莫名其妙就让她熟悉了何桑的气息。

“你别过来!”

“好。”

本来还有点冷,现在施洛樱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心跳终于慢慢平息,这一次,她没有晕倒了。

但关键性的问题来了,闭着眼睛,怎么走回宿舍?

正当她思索时,何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她紧张道:“什么真的?”

难道她心里要买导盲犬的事情,被他猜到了?

何桑的声音很温柔,和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一个邻家男神。但偏偏,内心极度恐惧男性的施洛樱,不能够静下心来欣赏这样优质的美男。

“帮你治好这个问题,包三年饭钱。”他笑道。

她长叹一口气,要真能治好就好了。

连何桑这样的绝世帅哥,都治不好她,还指望谁呢?

第一次撞到他时,施洛樱甚至后遗症严重到一想到他就流鼻血,被舍友们嘲笑她还没有去医人,就得先医自己。

她面前的可是何桑男神,虽然她倒也长得算漂亮,但在他的光环对比下,她才是占了人便宜。

结果她竟然因为一个拥抱,一个额头吻,就晕过去了。

像是,软掉的青蛙一样......

丢脸啊!

明明是她自己走路没走稳,何桑好心扶她一把,她看见那双骨节分明的纤手就感觉是男性,下意识弹开,却直接摔在他怀里。

她不算矮,于是她栽在他怀里时,不但被搂着腰,还被吻了额头......

她害怕男性,症状极其严重。本想安稳度过四年的,没想到她一入校就变成“锦鲤”。因为长相算出挑的,还受到不少男生追求,她统统一口气拒绝。

却没想到,躲不过一个何桑。

“咽嗯?”

没等到她的回复,他轻声问道。

她勾唇笑道:“好啊,你治好了我,你的饭钱我都包了!”

贫穷如她,当下是绝对不会相信,何桑能治好她这奇怪的毛病。

“我会治好你的。”

他的声音飘了过来,似乎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时光里走来了。她虽然闭着眼,却莫名心底一阵暖流滑过。

一条围巾就这样挂在她脖子上,红红的小脸,又添了一抹新彩。

“你......”她下意识要往后退。

围巾被人揪紧,声音从头顶落下,轻轻的——

“不要睁开眼睛,不要动,什么都不要想......”

似乎有点用,施洛樱任由他将围巾系好,但这心跳,怎么还是跳得那么厉害啊?”

当何桑为她系好围巾,施洛樱虽然没流鼻血了,但没想到还是脑袋空白倒下去了。再浪漫的偶像剧,到她这里都是喜剧片。

可恶,这奇怪的体质还能不能拯救了?

2

白日醒来,施洛樱还在医务室里。

昨晚何桑不能抱她进女生宿舍,只好把她带到这里来。怕白天见到他还会晕,何桑贴心地留下字条和早餐。

“首先要保证你的营养,所以,希望我的病人乖乖听话,好好吃饭。’

什么叫“我的病人”?

施洛樱的小脸一红,她没谈过恋爱,她的体质,也让她不敢妄想恋爱。

施洛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害怕男人?

从她呱呱坠地时,便开始注定,很神奇吧?

在她被霜婶儿接走前,她和一个醉鬼赌博的亲爹生活在一起。妈妈和他离婚了,又有了妹妹,她没有人要。

所有邻居每次都用同情的目光打量她,说她被他养,实在可怜。

他不仅打她,还命令她干所有的家务。每天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不高兴就往墙里踹她几脚。她试着去找过妈妈,小她两岁的妹妹厌恶地看着她说:

“走开!没爸爸妈妈的可怜鬼!”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她小学毕业的时候,霜婶,也就是妇女居委会的一个阿姨,接走了她去抚养。

因为她的醉鬼父亲酗酒过度,开车在街上撞了两个人,撞得不算厉害的那个爬了起来和他理论一番,竟然被他数刀捅死了。

她不意外,他也警告过她,他不高兴了会捅死她。

往后,她尽管受到霜婶的贴心照顾,还是会害怕成年的男性。心跳加速噩梦循环,直到高中,症状才缓解了。

她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成为“锦鲤小姐”?

又一条快递短信,这是这周收到的第五个快递了!

长舒了一口气,施洛樱扭扭看书看到酸痛的脖子下楼。

想都不用想,这又是何桑送的!前几个都没拆完呢。

何桑信守承诺,准备要治好她。起初两人在图书馆隔了三张桌子“加密通话”,也就是递纸条。本来这样的事,应该是初高中生干的,他们两个重点大学的学霸,用最俗套的方式交换了电话。

何桑说,想治好她,第一步需要尝试和他保持稳定联络。

于是,施洛樱的手机里,第一次有了男性的电话号码。

走到保安室,不远处的何桑站在那朝她挥手。

施洛樱皱起眉头,一手直接拿起手机拨打电话:“你站远点,不然我怕我又晕过去。”

他不以为然道:“这次的距离只比昨天近了半米,你可以的。”

她紧紧咬唇,每天领快递都能看见何桑,真是要了老命。

施洛樱寻思着速战速决,于是脚下生风冲到了保安室,三十秒后,她扛着一大个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买了什么啊?”她抱着箱子,皱着一张脸看向不远处的人。

他淡淡答道:“布偶熊,先让他陪着你,习惯你周围有我的存在。”

何桑缓缓地挪了过来。

什么叫有他的存在?她越听越觉得别扭。

她忽然开口:“等等,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买那么多东西,还每天都这么巧在这遇见你。”

她用箱子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相对,双手忍不住地抖,他再往前走两步,她可就又要窒息了!

“嗯,你看你最近是不是好一点了?所以还是有用的吧?”他笑了笑。

施洛樱转念一想,他说得似乎确有道理。

总是和他碰面,她已经慢慢地不会因为他的靠近感到头晕目眩了。

“所以,要不要继续听我的呢?小锦鲤。”

这三个字在他嘴里似乎变得有了魔力,施洛樱以前觉得这么喊她是嘲讽,可他这样温柔地喊出来,却让她耳根泛红。

“你是在拐卖少女吗?”

她偷偷从箱子旁露出了一只眼睛,盯着他看。

何桑正满脸笑意地看着她,她连忙又缩了回来。手上的重量一时轻了,触电般的感觉滑过她的手掌,有人替她接过了箱子。

“你就当是吧。”

只听他说完这句话时,施洛樱都快站不住脚了。

别人是“小鹿乱撞”的心跳,她心里就像冲进了一只野猪,在十字路口蛮横地乱撞,她可遭不住啊。

当她脑袋晕乎乎的时候,对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你要是晕过去,我可就要真的拐卖你了,怕不怕?”

她清醒了。

原来,何桑还是个坏心眼的学霸,算不算被她抓住了小辫子呢?

3

食堂最近的伙食好了不少,原因是有剧组要来学校拍戏,食堂难得的人满为患,倒也给施洛樱添了麻烦。

之前她和何桑会隔着两块桌子坐,但今天只剩下紧邻的两桌空位了。尽管现在看见他不会晕了,施洛樱还是不敢保证,和他挨近一点,她脑海里的画面不会回到那个并不算友好的乌龙之吻。

“好了,开吃!”

施洛樱将落单的同学拉过来拼桌,就坐在她和何桑中间。

施洛樱这头吃得高兴,何桑那头却像是被拉进了八卦直播间,被女孩叨叨地问个没完没了。

起初她还没注意他们之间的话题,直到女孩问了他一句:“听说学长本来感兴趣的专业是中药学呢,后来怎么又对海洋药学感兴趣啦?”

她微微侧目看向他,他看上去还是一脸的平静,但眸底那一丝闪过的失落,被她捕捉到了。

何桑低着头,几个字草草带过:“因为我的梦想,是她的梦想都能实现。”

“......”

她放下筷子,嘴里的香辣牛肉没了味道。

七岁那年,施洛樱过年照常在河边看别人放烟火,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受到短暂安逸的时光。

她穿着不算干净的外套,还是妈妈好几个月前来看她买的。男人从不给她买东西,也不关心她上学的成绩。

她手里捡了一根别人丢的仙女棒,岸对面的孩子成群结队嬉戏玩闹。对面的光耀眼得像是一颗绚烂的星球,是她没去过的世界;而她站的地方,脚下踩着望不到未来的陨石碎片。

没有火,怎么点燃手里的烟花?

施洛樱想许个新年愿望,万一实现了呢?

她不想长出天鹅羽翼,只想长出属于她的一对翅膀,只要能带她飞出这里,去哪儿都好,哪怕飞不到岸对面,也不能沉落河底。

于是,她迈开脚步跑,找人借打火机。

那天的光很暗,她却这么巧碰上了一个人。他穿着干净的羽绒服,头上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你在过生日?”她不自觉地问出口。

施洛樱见过同学过生日,但家里不给她过。

她又多了一个愿望,飞出去这里,给自己过一次生日。

“这块蛋糕是给爸爸的,他在天上。”

他又说:“可我的蜡烛掉了。那里太亮,这里又太暗,爸爸看不到我了。”

施洛樱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踩着小碎步走过去,冻红的双手捧着一根仙女棒,蹲下身来,递给了戴着帽子的男孩。

小姑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笑得像个天使:“生日快乐,我把我的愿望给你,希望你爸爸能看到你。”

蜡烛被点亮了,男孩知道,他欠了女孩一个愿望。

她那双眼睛很漂亮,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干净眼神。此后,他再遇见她,便一眼就认出了她。一见她就心跳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施洛樱。”她答。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下外套,塞到她手上,急匆匆地说:“送给你了!”他捧着蛋糕跑了,在本就漆黑的夜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像是一场如风的相遇。

他没有告诉施洛樱,火光打在她的手上和脸上,他看见她被冻红了的脸,外套也有点脏,有点可怜。

为了不伤她自尊心,他没说。

时至今日,她将愿望实现了,也曾是她遥不可及的梦想。

而他,嗯,也还在。

4

世界上最衰的事情,大概就是,命运让你即使做别人谈恋爱的背景板,也要拖个令你窒息的搭档。

尽管和何桑接触了一段时间,但她还没习惯和他靠那么近啊。

施洛樱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蓬蓬裙,头顶戴着小丑鸭的头箍,站在落地镜前的她,练习着舞蹈动作。四肢不协调的她,不像不远处的“王子”何桑,光是站着都要碾压本剧男主的气场了。

说实话,她也想不明白,导演随机挑群演怎么就选了何桑这样的人,这长相气质像是跑龙套吗?

但她才应该哭,因为她也被导演选中了,跑不了就算了,还要和他跳舞。

昏暗的灯光晕染柔和的气氛,这样罗曼蒂克的场景里,施洛樱满脑子都是一会她鼻血直流,翻着白眼倒在何桑怀里的画面。

太丢脸了!

“啊!”

她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扭到脚了,幸亏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施洛樱猛地后退,躲在了落地镜前,支支吾吾道:“谢谢。”

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之前那么怕何桑靠近了,甚至他还主动辅导起她的功课,治不治得好她不清楚,但成绩应该会进步不少。

“你这样,一会怎么和我跳舞?嗯?”

何桑目光灼灼地朝她看来,她却像只小兔胆小地缩起来了。

“我怕我还会晕。”

施洛樱还是一靠近他就心跳加速,即使再努力克制,呼吸也会加速。

只见何桑戴上白手套,又同样朝她递来了一双手套,勾唇道:“一会你低着头不看我,这样应该没问题。”

施洛樱微怔,借过手套,低声道:“何桑,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明明她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就只是一只有点好运的矫情“锦鲤”。

起初施洛樱也以为,何桑是想逗她,也把她当成取笑的吉祥物。但他没有。

那天回宿舍,她把所有快递盒子都拆光了。

有她初中想买的一套文具,有她高中很喜欢的明星海报签名,还有一张蛋糕店抵用卷......

她的愿望,似乎他都知道,他才是最神奇的人吧?

“因为我想帮你。”

何桑的话说得很轻,她仰起头,却只看他一眼就心跳砰砰。

男女主就位后,正式开拍,施洛樱和何桑两个人戴着手套牵着手,她低头不看他,内心祈祷着这场戏一定要一次过。

“别紧张,放轻松。”

“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施洛樱的身子紧紧绷着,却没有了之前那样晕倒的征兆。

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她眼底生出了一抹羡慕。她从前没想过要恋爱,可最近很奇怪,她开始想过恋爱到底是什么?

“我之前,确实以为自己是一只丑小鸭。”

何桑低头看她,她的眼睛余光瞥到了女主角,继而垂下眼眸。

“何桑,我不是锦鲤。”她淡淡道,眼底滑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失落感。

但如果没有锦鲤这个乌龙,他还愿意认识施洛樱吗?

“想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吗?”何桑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腰肢处攀爬,到她的发丝,轻抚她的后脑勺。

他闭上眼,轻轻张开唇瓣,向来难以对他人倾诉的过去,他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何桑小时候确实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父亲是机长,母亲是他高中的同学,两个人大学时期坚持异地恋,一毕业就结婚,几年后生下了他,三口之家幸福快乐。一切看似都那么完满,直到一次意外,彻底打破了他的人生轨迹。

新闻一大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是意外空难,机上无人生还。

所幸,飞机坠毁在无人区,没有落在市中心。

他的母亲在父亲去世不久后,整个人精神恍惚,总有闲言碎语降临在母子二人身上。母亲身体越来越虚弱,全靠中医调理养着身子。

从那之后,何桑就下定决心学医,保住唯一的母亲。

那次生日他看着天空,向他的父亲问,能不能把母亲留在他身边?但他们似乎很想念彼此,急着团聚,没有理会他。

他们很相爱吧?

即使分开了十多年,也想着要奔赴彼此。

那么,他选择祝福他的父母。

男女主的互动台词施洛樱没听进去半句,光顾着听他说话了。

最后,他附在她的耳边,柔声道:“你看,我也不完美。我不因为你是锦鲤帮你,只是你活得比天鹅还要耀眼,所以我被你吸引。”

她抬起头看他,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了?

耳根泛红得不行,脑袋一片昏沉沉,脸也是滚烫的。

她正想推开他,只听导演喊了“卡”,她已经站不住脚了,下一秒就被何桑捞在怀里。

“你是在撩我吗?”

施洛樱无力地挂在他脖子上,脸色越来越红,软软地低声说:“不,不可以撩我!”她怕,她会心动。

意识涣散间,似乎腰被人揽得更紧了,何桑轻笑着答:“哦?可惜我不答应。”

施洛樱想反驳,但没有用。

她又晕过去了。

但这一次,她倒得很是优雅。原因或许是,在他怀里栽惯了吧?

5

“何桑!我要和你解除赌约!”

半个月后,在食堂里端着饭的施洛樱横冲到何桑面前,撂下这一句话。

她的小脸红红的,像是被男朋友惹生气了的小女孩。事实上,这段时间何桑和施洛樱的亲密,也叫周围人议论。

“锦鲤”该不会是一撞,真撞出了和男神的姻缘吧?

何桑面不改色地抬起头,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牛奶糖:“适当补充糖分,对你身体好。”

总是被何桑这样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施洛樱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和他回到起初的互不打扰,即使是治好了又怎么样?

以后她和何桑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容易产生依赖,一点都不好!

何桑没说话,半晌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到了她跟前。

“你的病好了?”他抬眸问。

心一横,施洛樱重重地点点头:“嗯,好了。”

“你,你干嘛?”

施洛樱的脸更红了,看着何桑朝她越靠越近,她的心仿佛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却没有晕倒的预兆了。

果然是何桑的“死皮赖脸”真的治好了她?她也不懂。

“那我来验收验收我的努力成果?”

他挑眉,下一秒在人群哄闹的食堂里,何桑不顾众人的目光,将施洛樱搂进怀中。

“你输了,你还在发抖。”

她控制不住地抖动身体,羞耻度爆棚,施洛樱捏紧他胸口的衣服,差一点把喉咙里噎着的那一句“流氓”骂了出来。

下一秒,何桑的头挪到她耳边,轻笑着说——

“我验收的结果是,你现在还需要我。”

就这样,施洛樱想要和何桑中止这段奇怪关系的目的,并没有达成。

其实,她之所以发现自己对何桑的感情开始变得奇怪了,是因为两天前,她看到了何桑和一个女孩站在学校的湖边聊天。

何桑总是给她买营养餐,作为回赠,她也时不时请他吃她高中爱吃的鲜奶包。

那天,施洛樱去给何桑送鲜奶包,只见他身旁站着一个女孩,正笑容满目地望着他,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她心里意外的不太好受。

后来她打听到,来看何桑的是他的高中同学,当年女孩也报了这所学校,但是不幸落榜了,却一直会来看他。

在施洛樱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温柔女神才会和何桑在一起。

于是,她又想到何桑口中的“她的梦想”。

难道,这就是那个女孩的梦想,所以他考上了,来替她完成未完成的心愿吗?

从那天后,施洛樱的心情像是跌落谷底。好不容易和何桑关系冰释,甚至还靠近了许多,见到他不会再晕倒了。

赤裸裸的现实却临门一脚地踹醒她——

何桑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翻来覆去想了很久,让关系再这样发展下去,她宁愿离开何桑,也不要等到不可收拾的结局。

但现在看着给她买来营养餐的何同学,她叹了口气。

“怎么?不喜欢吃?”何桑问她。

其实何桑买的营养餐,和她高中吃到的最好吃的学校盒饭,口味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仅喜欢,甚至巴不得每天都能吃到。

“没有,我很喜欢。”

她顿了顿,又道:“你这是从哪买的?等你完全治好了我,也不能再给我送营养餐了,我到时候自己想买也好自己去。”

说到这,她低着头,眸底充斥失落。

还以为何桑和她的相遇是一场乌龙,治好她更是天方夜谭,没想到他们之间的联系愈加紧密,她也开始发现,他和别人不一样。

何桑道:“不用了,你买不到的。”

过了一会,他眉眼弯弯地看她,伸出手为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我会一直给你买下去的。”

施洛樱的心跳加速也不再成为晕倒的原因,而是,一步步喜欢上何桑的证明。

她望着他的脸,再也不想退后,只想亲吻他动人的唇。

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而这一份营养餐,对于何桑而言更是有很深的意义。

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母亲经常给他们做营养餐,自打父亲离世,就变成了他给母亲做饭。等到他能做出当年的口味时,她已经离开他去了天上和她的爱人相聚。

施洛樱高中吃到的盒饭,并不是学校分的,而是何桑调换的。

初中的时候,何桑就已经找到了她。

当年他跑遍了附近的小区,才问到了施洛樱这个小姑娘的下落。他没有打扰她,只是惦记着把心愿重新送给她。

因为,她比他更需要爱与信仰。

那会两所高中安排了联谊赛,何桑再次关注了她,特意带了营养餐给她吃。没有别的目的,只想让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孩过得更快乐。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去收回餐盒时,上面贴着一张纸条。

“谢谢您,饭很好吃,希望您工作顺利,每天开心。”

只是这样简单的小心思,让他更加笃定,女孩哪怕再怎么变化长大,她都是那个善良温和的小姑娘。

他笑着将纸条撕下保管,少年的心里,装上了另一个梦。

6

施洛樱单方面宣布,和何同学冷战了。

此时桌上放着一颗牛奶糖,后脑勺有一双委屈巴巴盯着她看的眼睛。她岿然不动,发誓这次要和何桑彻底撇清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

施洛樱接到了宿舍吃瓜群众的“线报”,说何桑在医务室和不知名女子亲热。当时她手戴红色袖章,正要去巡逻,脸色都变得乌青。

她义正言辞地道:“学校不是干这种事的地方,我去扣他回来!”

在舍友们的灼灼注视下,她毅然决然走向医务室。

起初她尚且抱着一丝希望,“五好少年”何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没想到,眼见为实打破了她的祈祷。

推开门缝,她看到何桑胸口的衬衫扣子被扯开了,和一个女孩靠得很近。女孩的脸她不陌生,正是她在湖边看到的那个。

她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来时的雄心豹子胆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

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施洛樱抬起头来,吓了一跳:“张教授?”

张教授深吸一口气:“洛樱,你怎么在这?”

“我,没事,轮到我执勤了。”

她要怎么告诉张教授,他最爱的学生,正在医务室做“不轨之事”呢?

偏偏好巧不巧,张教授开口就是他的宝贝学生。

“你刚刚见到小桑没?我有急事找他。”

“没......什么事呢?”

“是啊,他喜欢的姑娘身体不太舒服,他特意开了个药方子想给她调养身子,还来问我有没有问题,还真是上心。”

张教授打趣的眼神她没看见,听着他所说的话却字字诛心,仿佛要告诉施洛樱:是啊,何桑对她再好又怎样?他心心念念贴心照顾的,还是医务室里的那个女孩。

“我不清楚,我先走了。”

施洛樱冷着脸从医务室外逃走,最后一秒也没揭发何桑。

可直到现在,她都不理他了。

当晚她的下铺抱着仁慈之心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布偶熊,并且贴心地拍了拍小熊的背:“今晚你爸妈估计是吵架了,没事,干妈带你!”

施洛樱气急败坏地往下砸了一个枕头:“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也没结婚!”

她应该摆正她的位子,和何桑中止关系。

追了她一个礼拜的何桑,实在不明情况,但还是半点脾气都没冲她发,该给的营养餐一顿没少,糖一粒没减。

越是被何桑这样关心,施洛樱越是自乱阵脚。

他不是喜欢别人吗?干嘛还对她这么好?

终于,施洛樱下定决心和何桑说清楚。

在教学楼后,何桑手提着盒饭,身旁那张嘴正聒噪地朝他耳边嚷嚷道——

“你至于吗?丢着温柔大美女不要,非得讨好那个假锦鲤。”

“为了她你放弃得还不够多吗?高考志愿都改了,想给她多一个机会,连你老张叔都为她开小灶补习。明明她能成为锦鲤,都是因为你啊!”

“还买营养餐呢,明明都是你自己做的,真不知道你的帅是不是用智商换的?”

在施洛樱微怔时,只听何桑回道:“那我智商也比你高。”

他眼神余光瞥见了身后的施洛樱,一阵微愣后,故作自然地迎面走去。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

她的好运,都是何桑给的?

“给你。”

“什么?”

“今天的营养餐。”

何桑转过身去,被一记眼神杀的朋友匆匆逃走,只剩下何桑和施洛樱两个人相顾无言了许久。

施洛樱嗅到了药味,她下意识地想起老张说的那句话,抬头问道:“有药味?”

“他们家今天做了特供的药膳,我觉得挺适合......”

没等何桑把话说完,施洛樱打断了他,眼眶泛红,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你骗我,我刚刚都听到了。”

在一阵沉默后,她垂着头道:“你不是喜欢别人,不是和她在医务室你侬我侬吗?为什么药会到我手上?”

“我不喜欢她,在医务室她确实又对我表白了,但我拒绝了。”

眼见着实在瞒不下去,何桑也不想瞒着她了。

他的等待已经足够漫长,是时候揭开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了。

周遭微风轻起,少年眉眼弯弯,轻声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仿佛回到十六七岁,他故意靠近她时,却要逃跑的盛夏。

明明心里装满了喜欢,却不能诉说,只剩下操场上的广播掷地有声地念着:“匿名同学点了一首生日快乐,送给高三三班的施洛樱同学,祝她高考金榜题名。”

他可以进中药学系,但得知她的梦想是什么,他改了志愿,这样就可以多出一个名额给她。因为这么做,他远房表叔张教授还气得差点揍了他一顿,知道无法改变了,老张叔就想着把施洛樱替他拐回家,亏了志愿娶得心上人也不算亏。

“施洛樱同学。”

她还没有消化完刚才得知的信息,只见何桑凑了过来,用鼻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低声道:“可以做我女朋友吗?三年饭钱我不要了,还给你做三十年,五十年,一辈子的饭,可以吗?”

她笑了,再也不因为他的靠近而慌乱昏迷。

“好啊。”她红着说。

越靠近越心动的人,从此不再分离。

尾声

后来的某一天,施洛樱问何桑:“为了我改了志愿,你就不怕你让出来一个名额,我也考不上吗?”

他想了想,光滑的下颚线蹭过怀中女孩的长发,温声道:“我相信你可以的,而且梦想与你,我都没有失去。”

门外闯进了不速之客:“不好了不好了!何教授你儿子又跑去教学楼了,女同学都不上课光顾着看他了!”

他们各自的不圆满,却也成就了今日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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