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
虽然自己并没有认真计划这段来之不易的假期要怎么度过。初淮沫想,但无论怎么样,应该也不会在深夜十一点多跑来酒吧接喝醉的男朋友回家。
确认目的地无误后,初淮沫嘱咐司机稍等片刻,走到门前轻呼出一口气,推开店门时,门铃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是一间很小的酒吧,在一条不算繁华的街道,人们零散地坐在各处,悠扬的背景音乐下,不大不小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气氛很和谐。
初淮沫一眼就看到那个趴在吧台上的背影,心绪微动。
这是他们冷战十七天以来,她第一次见到洛栩槿。
坐在洛栩槿旁边的男人看见初淮沫便赶紧招了招手,“嫂子,这边!”
初淮沫走过去,男人推了推洛栩槿,“嘿,嘿!栩哥,你女朋友来了!栩哥!”
见趴在桌上的人无动于衷,男人挠了挠头,看向初淮沫。男人面色通红,显然也喝了不少,但神智还很清醒,讪笑着解释道,“这小子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灌酒跟喝水似的,拦都拦不住,醉了就跟滩泥一样动也不动,我拍他好几次都拍不醒,实在没办法,只能麻烦嫂子跑一趟了。”
“没关系,辛苦你照顾他了。”初淮沫说道,本想直接架着洛栩槿起来,又想到他俩如今有些微妙的关系,伸出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有些犹疑地落在醉酒的人肩上,轻轻推了推:“......洛栩槿?”
“哎,嫂子你这样没用——”男人话音未落,只见趴在桌上的人动了动,转过头面向初淮沫,慢慢睁开的眼睛里带着浓厚的醉意,迷茫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这就是媳妇和兄弟的区别吧。男人在心里感慨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初淮沫看洛栩槿懵懂的模样,加重语气又叫了一声:“洛栩槿,是我。”
烂醉的人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现在是什么情况,又像在确认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他闭上眼,伴着小声的哼哼口齿不清地说,“......你怎么、来了......”
这话听在初淮沫耳里就变了味道,她的心沉了沉,斟酌了下,对他说:“我来接你......回家。”
洛栩槿顿了顿,突然猛地撑着桌子站起来,高椅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吓了初淮沫和男人一跳,又慌忙去扶那个站不稳的醉鬼。
酒吧因这声噪音安静了下来,众人或探询或责备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让初淮沫的心头火伴随着羞耻感顿起。
“如果我手边有杯冰水,或者别的什么,我一定会直接泼在这个酒鬼脸上,然后扭头走人。”她这样想着。
可惜她的手边并没有冰水,而且架着这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直立行走,对身量娇小的她来说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即使旁边还有别人帮忙。
洛栩槿大半的重心都压在她身上,嘴里还嘀咕着醉话:“好啊......回家、回......”
初淮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斥他,“闭嘴!”
酒鬼唯一剩下的优点就是足够听话,初淮沫和男人架着不再言语的洛栩槿走出店门,又加上出租车司机的帮忙,三人合力终于将烂醉的人安置在后驾驶座。
初淮沫松了口气,转过头对男人道谢:“酒钱明天我会提醒他还给你,呃,需要我给你叫代驾吗?”
男人爽朗地摆摆手,“没关系,我还清醒得很,待会我室友会来接我的,嫂子不用担心。”
初淮沫不再强求,点点头说,“回到家请报个平安,他......麻烦你了。”
“嗨,甭客气,路上注意安全啊,嫂子!”
告别了男人,初淮沫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对司机说了洛栩槿家的地址。
车子发动,初淮沫看着车窗外的灯楼变化,又瞥了眼后视镜里躺在座椅上的洛栩槿,最终垂下视线,将心事都敛进了眼眸。
将人弄进小区再弄进家里又费了初淮沫好一阵功夫,让洛栩槿安好地瘫在沙发上时,她的额头上早已泛出细密的汗。
看着沙发上那个不省人事的醉鬼,初淮沫走过去踹了他两脚,权当出气,最后认命地去厨房给酒鬼煮醒酒汤。
真是造了孽。她想着。
锅里的汤水咕噜噜地冒着泡,水蒸汽模糊了视线,初淮沫手拿汤勺在锅里搅着,回想起十七天前他们那场争吵。
彼时工作室出品的几条短视频忽然爆火,让初淮沫的工作量呈指数式增长。思考方案,拍摄素材,剪辑视频,初淮沫像个被不停鞭打着旋转的陀螺,忙得脚不沾地。
而另一边,洛栩槿被他的父亲提携至公司执行董事,开始逐渐接手自家公司的业务处理,同样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应酬完又赶回公司加班早已是常态。
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忙脚乱地处理着各自的事业,感情上自然会有所疏忽,零碎的信息往来永远凑不齐一段对话,头天中午发送过去的消息多半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得到回复。
而初淮沫甚至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她从太阳升起就开始对着电脑工作,直到繁星高挂于夜空,才回到家里随便吃点东西果腹,洗完澡再同洛栩槿道句晚安,一沾枕头便深深沉入黑甜的梦乡。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初淮沫的身体开始变差,早上起来总是会低血糖,看久了电脑就会头痛欲裂。某一次在工作室里突然腹痛难忍,头晕眼花,同事发现初淮沫不对时,她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大汗淋漓。
同事慌忙将她送到最近的诊所,医生给出的诊断是慢性胃炎。
吊水时同事苦口婆心地劝初淮沫:“小初啊,凡事都不能太着急,啊?工作做不完我们会帮你分担,可身体坏了是谁都赔不了你的。”
初淮沫顿了顿,垂眸看着扎着针的手背,轻声说:“我只是想快点忙完,然后......”
然后能有时间去陪他。
年长的同事叹了口气摇摇头,握住初淮沫冰冷的手。
吊完水拿了药的初淮沫马不停蹄地投入进工作中,她计划着每天多加班一些,事后就能凑到一个不短的假期,弥补这段时间与洛栩槿的相处空缺。
初淮沫知道洛栩槿那边的进展很顺利,从逐渐变多的短信就能看出来,初淮沫从不怀疑他的能力,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划分在优秀领域的人。
到时说不定能给他一个惊喜,比如说......一场庆功旅游,初淮沫轻快地想。
但事情并没有像初淮沫想象的那样发展,或者说,从她小腹痛到昏迷被送进医院开始,事态就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了。
客厅传来沉闷的撞击声以及一声闷哼,初淮沫回过神,连忙关了火走出厨房,就看见被撞歪的茶几以及躺在旁边嘶嘶抽气的洛栩槿。
“你干什么啊!”初淮沫过去扶他回沙发上,蹲在地上打量他,“喝醉了还要乱动,撞哪了?”
洛栩槿看着她眨眨眼,任由眼前的人摆布,过了会儿才指着小腿缓缓开口,“......这、疼。”
“该!”初准沫骂他,挽起裤腿果然看到一块淤青。初淮沫轻车熟路地从茶几下拿出医药箱,找到药酒倒在手上,像高中时帮那个总是磕绊打架的麻烦鬼揉压。
如今早已成人的麻烦鬼倒吸一口凉气,控诉道:“太大力了!你公报私仇!”
“是你活该——”初淮沫还没开始对他说教就被一把抱进怀里,声音闷入了衣物中,话语戛然而止。
初淮沫愣愣的被抱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吗,”洛栩槿在她耳边说,带着酒味的热气扑在初淮沫的耳廓上,“你这个人真的、真的很过分。”
“我怎么了。”初淮沫说,被衣物掩盖的声音显得有些闷。
“明知道我在生气,就是不来哄我。”洛栩槿的声音委屈至极,“十七天,一句哄我的话都没有。”
“明明就是你的错,可每次先心软原谅你的人总是我。”
彼时初淮沫被送进医院,意识清醒时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感受到仍在余痛的小腹,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白色天花板以及坐在她病床边,脸色阴沉得山雨欲来的洛栩槿,就知道她把一切都搞砸了。
洛栩槿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她的主治医生来到病房,语重心长地对她进行说教。
“小姑娘不久前得过慢性胃炎吧,之后肯定没好好养身子,现在演变成急性肠胃炎了。幸好送来的及时,要是再恶化成胃穿孔,肠穿孔,可就不是住几天院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年迈的医生顿了顿,放缓语气道,“你们年轻人忙,事业心重,我理解,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你说赚了这么多钱,最后都用在看病上,这不是亏大了吗?”
初淮沫垂眸点头,医生转向洛栩槿,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气氛一时间凝固了起来。
初淮沫低着头,没有焦距地看着雪白的被单,像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许久,她才听到洛栩槿的声音响起:“......你不打篁向我解释一下吗?”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初淮沫抬起头,对上一双充满血丝的,带着深深的疲惫与隐隐怒意的眼睛。
“你没提过你生病了。”洛栩槿强调,“一个字也没有。”
初淮沫沉默,低下头轻声说,“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你很忙,没必要告诉你让你担——”
担心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洛栩槿骤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了:“你觉得这是没必要的事吗?”
初淮沫一惊,有些无措地看向眼前最注重仪表,此时却胡子拉碴眼下青黑的男人。
“你没听到刚才医生说什么吗?胃穿孔,肠穿孔,痛的昏过去被送进医院了还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你真行啊初淮沫。”洛栩槿咬牙切齿地说,“......你可真行。”
“你知道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差点就疯了。我翘掉例会跑过来,看到你躺在病床上,脸色跟床单一样白,医生说你这是旧病,恶化了,不重视还会变严重,你懂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我等你醒来等了两天,等你给我一个解释,现在你告诉我,这是没必要的事?”
洛栩槿死死盯着床上的人,“......你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吗?”
初淮沫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一阵沉默后,洛栩槿嗤笑一声,“行,我知道了。”
他将手中的水杯重重砸在床头柜上,转身摔门而出。
病房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初淮沫呆坐片刻,抬起没有扎针的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转过身去够洛栩槿放在床头柜的水杯,触手间一片温热。
她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落在白色被单上,砸出一个又一个水花。
从这天开始,初淮沫再没收到洛栩槿的任何信息,也再没见到他的人。
她的工作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不再需要拼命地赶工。初淮沫按部就班地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除了不再向洛栩槿发消息。
失去某个人的陪伴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初淮沫想。
只是在结束当天的工作,视线终于得以从刺眼的电脑屏幕转至窗外不知何时昏暗下来的天空,初淮沫捏了捏眼角,下意识瞟向桌上毫无信息提示的手机时,强压在内心深处的寂寞不安才会叫嚣着吞噬她。
可让她感到心安的人已经离开了。
“你总是隐瞒我很多事情。”洛栩槿的声音将初淮沫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从高中开始就这样,不高兴闷在心里,生病了也不说,总是一个人自作主张地去解决问题。”
“哪怕我们每天发再多的消息,分享再多的日常,我也总会觉得,你抹去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只把好的一面留给我。”
“为什么呢?难道我还不够可靠,不值得你信任或依赖吗?”
“我向你坦诚我的全部,我会不顾一切奔向你,我这么用力地爱你,可你总是站在原地,或者退后,你从不挽留我。”
“我......我也会怕。”
洛栩槿说着,将初淮沫抱得越来越紧,他的头埋在初淮沫的颈窝,身体微微颤抖,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找到归宿,缺失的肋骨回到身体。
“我也会怕,如果有一天我跑不动了,是不是就这样失去你了?”
颈肩处一片湿热,初淮沫忽然陷入一阵恍惚。她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一天,阴雨连绵的天气,空气都能拧出水,她在医务室帮洛栩槿处理脸上的伤口,看着少年连声抽气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说:“不是说快高三了不打架了吗,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呸,才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呢!”洛栩槿梗着脖子说,被初淮沫用力一压伤口,疼得一声惨叫,“轻点!你公报私仇!”
“再多说一句话就自生自灭去,谁乐意管你!”初淮沫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继续给他上药。
洛栩槿捂着头哼哼唧唧了半天,忽然郑重地重复道,“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初淮沫被他突然正经的态度整得一愣。
“他乱说我喜欢的人的坏话!这谁能忍?”少年嚷嚷道。
初淮沫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到常态,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高三谈恋爱,小心祸祸了好姑娘。”
“她才不会和我谈恋爱呢,至少......现在肯定不会。”洛栩槿撇撇嘴,小声嘀咕道,“谁让她是个表面中规中矩的女魔头。”
“什么?”
“我说——”洛栩槿故意拖长了声音道,“毕业之后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啊——”
初淮沫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灿烂却难掩紧张的,她不知何时就已经倾心的少年人。
“好姑娘——”
洛栩槿缓和了情绪,见初淮沫许久没有动作,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酒早就在摔下沙发时醒了大半,本想借着耍酒疯一不做二不休跟初淮沫坦诚那些不安,但果然,是搞砸了吧。
把她逼得太紧了吧,一个大男人这么多矫情干什么呢,有什么话能够缓解一下气氛......洛栩槿胡思乱想着,直到初淮沫伸出手回抱住他。
洛栩槿怔了怔,感受到怀里的人绕到后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西装外套,埋在他怀里像是在害怕什么。
就像他一样害怕。
“我......”初淮沫终于开口了,声音微颤,“这段时间,吵架这段时间......梦到一些过去的事。”
“我偷听到别人和你说,初淮沫是不是喜欢你啊,可她完全配不上你啊,长得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背景,和你根本不配嘛。”
洛栩槿张口欲言,却被初淮沫打断了,“我知道你后来反驳他了,也知道后面,他乱说我坏话,你就跑去打他。”
“可是这根刺不是他埋下的,是我自己,我很清楚。你是很优秀的人,很聪明,也招人喜欢。一些我无法改变的事情,家世,相貌,我没有办法追上你,所以我希望......在某些地方,我能够做到和你比肩。”
“在那之前,我、我不敢靠近你。我没有被什么人喜欢过,或许......或许除了你以外,也不会再有更喜欢的人了,所以我害怕,如果我陷入进你的怀抱后,你抽身离开了,我会......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以为你那天的意思是......分手。所以我不敢发消息给你,我怕一开口就停不住了,我知道你适合更好的人,我很清楚的,我不应该挽留你。可是,可是......”
初淮沫咬着下唇,眼前视线模糊一片,她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洛栩槿。
“我做不到......舍不得,我那么喜欢你,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希望......希望你只能属于我。”
“对不起......”
一向沉静的女孩在洛栩槿怀里哭得肩膀发颤,眼泪浸湿西装外套内里的白色衬衫,一片潮湿和温热。初淮沫听着洛栩槿胸膛里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本以为说出这些沉积在心中多年的负面情绪会让两个人都很尴尬,可此时她只感觉无比心安。
会感到害怕与不安的人从不只有她一个。
洛栩槿轻轻抚着初淮沫的背,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初淮沫知道这人的酒是差不多醒了,说实话,之前那些醉相是不是装出来的也有待考查,不过她现在显然没有心思追究那些,“......你笑什么。”
“我笑你傻。”还不等初淮沫气急挣脱,洛栩槿收紧了怀抱接道,“我们都傻。”
“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好好解决过这些问题。”
“......对不起。”
洛栩槿带着初淮沫靠在沙发上,拨弄着怀里人的头发,他总是喜欢这样做。初淮沫换了个姿势躺在洛栩槿怀里,哭过的眼睛稍微红肿,脸闷在衣服里一段时间,也连带着有些潮红。
像只被欺负坏了的小兔子。洛栩槿想,另一只手伸出去,拇指抹掉了初淮沫眼角的余泪,兔子半眯着眼推开他的手。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洛栩槿突然问。
初淮沫怔了怔,摇了摇头。老实说,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某个确切的时间点对洛栩槿动的心,而是长久相处下来之后,发现这个人已经参与进自己大半的人生,并且被自己划进了未来的规划。
洛栩槿就是这么狡猾的一个人,肆无忌惮地闯进别人的生活,从高中贸然选择坐在她的前桌时就是了。
“嘛,怎样都好,反正你要知道的是——”洛栩槿虚握着初淮沫推开自己的那只手,初淮沫被带着抚上了青年的脸庞。学生时期那点被少年唾弃了无数次的圆润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下褪去,如今的人眉眼棱角分明,工作时浑身总散发着闲人勿扰的凌厉气息。
可在初淮沫面前总是一如既往的幼稚爱耍赖,看向她的眼眸里永远装着满心的欢喜与爱意。
从未变过。
见初淮沫盯着自己的脸发愣,洛栩槿蹭了蹭她的手,把人叫回神后,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我啊,是一定比你更早动心的。”
洛栩槿从未去想象过自己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少年时代的他恣意轻狂,有狂妄的资本,有富裕人家养出来的少爷傲气,这样的人往往最爱自己,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付出所有。
直到他转去新高中的第一天,吊儿郎当的少年被人用文件夹板拦住,身形娇小的少女严肃地看着他,皱着眉头认真地说:“同学,你没有穿校服。”
别人跟他说初淮沫长相普通,家世平平,性格也不够有趣,问他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洛栩槿嗤笑一声,说你当然不懂。
他喜欢初淮沫在某些地方固执严肃得可爱,喜欢初淮沫对别人伶牙俐齿,唯独在他面前总是露出尴尬和窘迫,喜欢初淮沫提起爱好时,眼里闪烁着的纯粹的热情和向往。
你当然不懂,你又不了解她。
“我不是什么优秀的人,我不喜欢上课,不喜欢背那些又长又臭的理论,不喜欢委曲求全,更不喜欢工作,不喜欢跟我爸手底下那群顽固的老古董打交道。”
“我从没想过要去做一个好孩子,好学生,哪怕我不努力也能有个不差的人生,我从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
“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变成别人眼中所谓优秀的人,仅仅是因为我想靠自己的能力,能够让你安心,和你一起度过余下的人生。”
“明明让我变成这样的理由就是你,你却要因为我变成这样而感到自卑,是不是挺傻的?”
“好吧——”洛栩槿俯身,轻柔地吻去初淮沫眼角再次溢出来的咸涩液体,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也傻,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你的想法,咱俩算扯平了。”
“嗯......这段时间工作得过分拼命了,老爹特准批了我小半月的假,又好不容易和冷战的女朋友和好,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不如,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庆贺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