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
1
窗台前,红白玫瑰花静静感受着阳光所带来的欢愉,白色克制、红色奔放,自从来到这里,它们从不愁缺少阳光的沐浴、水滴的滋润,包括主人闪烁的目光。
我又一次走到了它们面前,欣赏着我所精心培育的作品。花儿长得可真美,我轻轻抚摸着白玫瑰,就如同多年的老朋友般亲切,
“我这就带你们去见她”。
“咔,咔”,红玫瑰落在了我的手上。
这里是市内最好的高中,在政府不作为、官员腐败、经济极为落后的这里,学校被认为是唯一一个干净纯粹的地方。
但不一样的是,我闻得到暗藏其中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刺鼻的让我不得不屏住呼吸,也许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就存在着某种交易,我这样想。
我的眼神不断搜索着往来的女学生们,终于我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四肢纤细身材匀称,一身校服干净清纯,远远走来就如同仙女一般,我一瞬间有些失神。
蒋子言很漂亮,整个人温温柔柔的。我们初次相识就在她家附近,那时她不小心把水洒在了包里弄湿了本子,她着急得蹙着眉,不停的拍打本子上面的水。我将纸巾递给她,她抬起头愣了一下,但又随即接下了纸巾并说了声谢谢,她的声音很小,像是害羞又像是胆怯,让人心生怜惜,就这样,我们相识且相恋了,我时不时来学校接她,她也从不拒绝。
和她一同走出来的叫洵心,如果说蒋子言像是清冷的仙女,而洵心则像是古灵精怪的小鹿,大大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一般,是蒋子言的好朋友。我朝蒋子言招了招手,“送你的花”,我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就像对待我的一生挚爱,她也坚信这一点,她温柔的看着我,眼中闪烁着光,我知道她一定非常爱我。
2
一夜之间,一场瓢泼大雨冲刷了所有痕迹,一切罪恶、一切肮脏,在顷刻间全部被埋藏在黄泥之下。
“昨天命案尸检结果出来了,马队你可有得忙了。”
徐警官推门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葱蒜味,马士辉接下报告挥了挥手,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徐警言也马上明白,撇了撇嘴走开到一边的全身镜前。
男性死者,56岁,姓名蒋亮,死于学校附近的宾馆中,死状惨烈,尸体被残忍碎尸,后又被装进黑色塑料袋里,塞在门口的鞋柜中,凶器不知所踪;女性死者19岁,姓名蒋子言,为男性死者的女儿,溺水于距离学校两公里外的怀江中。在蒋子言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的内容令人瞠目结舌,上面有大量的被性侵女生的照片以及文字记录,其中包括蒋子言,而记录者正是蒋亮!根据调查,蒋亮私生活一直非常混乱,而且脾气暴躁,经常家暴,妻子则是生下蒋子言就离开了这个家,至今从未露面过。
又一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不正当风气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马士辉从任职以来遇到过无数此类刑事案件,就像那树根下的蘑菇,采之又长,生生不竭。马士辉虽有一颗负责任的心,但基于领导的持续不作为,加上经济落后和人民意识淡薄,连监控等防范设施都没有普及,部分案件查不出原因,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水面之下,罪恶一直都在不断滋长。
扫完报告,马士辉抬起头扶了扶老式银边眼镜,此时徐昊正在全身镜前喷着发胶,“哎哎哎,工作场所,像什么话。”
徐昊马上回道,“不整理好仪表可怎么面对父老乡亲们,马队啊,要我说,您都工作这么多年,马上退休了,最后这一年简简单单享受享受生活,多安逸。”
徐昊是刚来不久的新人,上面领导交给自己来带,人不坏也很机灵,却总透着一股子痞气,这大概就是大环境所带来的产物。
马土辉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将注意力转回了案件身上。
怀江距离学校不算太近,甚至地势较为偏僻,江边没有住户且紧挨着茂密的树林,夜晚较为清净,但却正因为如此,怀江成为了年轻情侣们晚上约会的好地方,时不时会有学生们在此成双散步。但昨天晚上情况极为特殊,虽然是情人节,但晚上一直下了一整夜的暴雨,江边一定不会有人经过,作案线索也会随之被大雨冲走。
昨天情人节,蒋子言的男朋友在哪里?为什么蒋子言会和蒋亮出现在宾馆里?蒋子言的关系网很简单,男朋友......王清是吧,那就先从你入手吧,马士辉心想。
“走吧,小徐。”
3
马士辉与徐昊敲开了王清的家门,面前这个男人二十多岁,很高,看起来很精神很爽朗,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模样,是学校里小姑娘会喜欢的类型。
“你好,警察。”马士辉展开自己的警察证,王清也礼貌的请两位警察进去。
“是蒋子言的男朋友吧。”马士辉拿了把凳子坐下,徐昊则紧接着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四处不断张望。
“是的,子言的事我听说了。”
“昨天晚上你在哪,在干什么,有没有证人。”
“昨天情人节,上午我来接子言,我们一直约会到七点,看着要下雨了我就送她回学校了,然后再没出去过。”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哪认识的。”
“两周前的周末,在她家附近偶然认识的。”
“你们最后通话是什么时候?”徐昊奋笔疾书顾不上抬头。
“昨天傍晚七点多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寝室。”
马士辉站起身在房间中反复踱步,神色如同老鹰般犀利,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扫了个遍。屋里没有昂贵的电器,甚至墙有些旧了,看得出来,王清的经济条件比较普通。
但此时窗台上一朵白色的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花干干净净且土壤也是湿润的,应该是刚浇过水,看起来一定是费心栽培过的,在这破旧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极其格格不入,“喜欢白玫瑰花?”
“是的,马警官。”很有情调啊,就一朵吗?”
“种着玩的。”王清笑着回答。
情绪转换的真快,马士辉心想,转头眼神在花盆上上下摸索了一阵子,“行,今天先到这,请联系方式保持畅通,之后有什么问题,警方还会联系你。”
“通话时间能对的上吗?”
“对的上,跟蒋子言的通话记录显示一致。马队,我们接下来去哪?”
“宾馆。”
4
宾馆门口还拉着警戒线,似乎是嫌晦气,路过宾馆门口的行人都匆匆快走几步,像是多停留几秒就会沾染上不幸,同时门口还有几个警察在对宾馆老板娘进行调查。
“马队。”马士辉与他们点头回应,便与徐昊匆匆上楼。
房间是情侣房,没有窗户,屋内的床被门口的鞋柜和玄关挡住,马士辉走了进去,圆形套床上还散落着红色玫瑰花瓣,十分抢眼,花瓣不规整且已经发皱,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就像是凝固了许久的暗红色鲜血一般遍布在床上,散发着腐烂的泥土的气息。塑料袋还放在原位,里面的肉体已经被拿去做检测,袋子整整齐齐,码放的像是装着等待被人购买的菜品。
“马队,有一个问题,这些塑料袋共有八个,而且并不小,装一个成年人的尸体为什么需要这么多袋子?”马士辉想了想,将袋子纷纷打开,“袋子下半部分全部沾染大量血液,而上半部分几乎没有沾到血液,这说明什么?”
“说明尸体只装了袋子的一半?”
没错,可是蒋子言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士辉的注意力再次被棕红色的玫瑰花所吸引,“花瓣是宾馆准备的吗?”
“不是,应该是蒋亮自己准备的花瓣撒在了床上,为了增添情趣。”
走到宾馆楼下,门口上边有一个监控,棕黑色的镜头中央透着微弱的红点,仿佛在吸收着事情的真相。
5
两天后。
“马队,蒋子言朋友的口供结果出来了。”
蒋亮平时脾气很暴躁,从小蒋子言性子也十分软弱,所以面对蒋亮长期持续的侵犯,从来不敢反抗。平常学校要求住校,但蒋亮要求她每隔一周出去一次,蒋子言不堪其扰,将此事告诉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就在两周前的周末,蒋子言在她好朋友的劝说下,偷来了蒋亮的笔记本,鼓起勇气想要揭发此事,可是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偶然认识了王清,王清的阳光帅气令蒋子言移不开眼,便一发不可收拾的陷入了爱河。蒋子言怕这件事曝光影响他和王清的感情,于是就此耽搁。当天情人节晚上,正巧在两人约会后蒋亮曾给她打电话,蒋子言于是想要拿笔记本作为要挟与蒋亮断绝关系,决定与他见面,没想到却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觉得案件真相是什么。”马士辉看着徐昊对办公桌上的工作餐菜挑挑拣拣,问道。
“我觉得,无非就是蒋子言想与蒋亮断绝关系,被蒋亮叫去了宾馆,为了安全还带了刀防身,没想到蒋亮死性不改,于是争吵中杀害了蒋亮,又觉得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决定自杀。”
真的是这样吗......
马士辉看向窗外,似乎是在看喧嚣的人群,似乎在窥探真相,徐昊知道马士辉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忽然,马士辉转过头,黑溜溜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徐昊一瞬间吓了一跳。
“我觉得我们都被迷惑了,”马士辉顿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气说出下面的话,“你觉得案发现场有什么不对劲?”
“那八个塑料袋?”
“不对,你不觉得现场太干净了吗?”
徐昊忽然反应过来,难怪觉得哪里与以往不同,原来现场除了塑料袋里有血,其他地方都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马士辉又问道:“蒋子言为什么会在被性侵后的极度恐惧和愤怒中将蒋亮碎尸多块,将其分装到八个袋子里,并且将地面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
“万一蒋子言是为了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呢?”
“一个决定跳江自杀的人怎么会这么想?”
“那是......”
“除非蒋亮不是在宾馆房间内死亡!”
6
“案发现场以及周边都没有其他的监控录像,只有宾馆大门口上方有一个,我起初查了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因为大雨,人人都打着伞或穿着雨衣,根本看不到人脸。当天因为是情人节,人异常的多,而且大部分人都因为怕没有位置,所以早早来订房间,下午或晚上才来入住,小宾馆制度规定不强,所以下午基本都直接上楼了,没有再次登记,老板娘就更不能记住他们的脸。”
“可是尸体是怎样运到房间里去的呢?蒋亮一个成年人尸体怎么才能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搬到楼上?”徐昊不解的发问。“如果是穿着雨衣呢。”
“你是说,凶手将尸体碎尸后分别装进袋子里,然后藏在雨衣里面一次次运上楼?用了八个袋子而且都没有装满,是因为一次不能很自然的拎的太重!”
“没错,一个袋子即使装了一半也有十多斤,一次拎两个袋子,这起码是男生才能承受的重量。而且我发现,在监控录像中,有一男一女两个穿着雨衣几次上下楼的身影。”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蒋子言的男朋友王清和蒋子言一起杀害了蒋亮,然后一起运送尸体,之后又把蒋子言骗到江边推到江里,导致其死亡?可是王清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这里是王清的家庭背景资料,”马士辉将调查报告递给徐昊,“他成长于旁边的核桃村,家里很贫困,父亲在二十二年前,就是王清一岁的时候就因为砍柴不幸跌落山崖去世,家庭的重担就落在母亲刘丽一个人身上,而刘丽的挣钱方式就是......”
“后来呢?”
“后来刘丽怀孕了,村里人尽皆知,在王清6岁的时候生下来一个女孩,而在11年前,女孩7岁的时候又被刘丽卖给了别人,这女孩听说过了一年之后自己逃跑了,至今不知所踪。”
“那刘丽现在在哪?”
“在王清14岁的时候失踪了,像这种人,没人会在意她去了哪里。”
“所以,王清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导致他可能在知道蒋子言与蒋亮的事情之后暴怒,将两人杀害?”
“很有可能,我们在王清家里那天,他说他当天晚上没有再出去。但那天,我除了见到了纯净的白色玫瑰花,还见到了窗户外面晾晒着的黑色雨衣。”
7
王清全都承认了,事情就是他做的。
当天傍晚七点多的时候,王清给蒋子言打电话问她有没有到寝室,可他却听到电话外面雨声阵阵,明显是在室外,疑心病驱使他来到学校,却见到蒋子言上了蒋亮的车朝宾馆开去,于是趁其下车期间突然袭击,将蒋亮杀害并且在车内碎尸,与蒋子言一起将尸体运上了楼。得知真相后,已经丧失理智的王清假装带着蒋子言到江边洗车,实则将蒋子言推入江中。
关于床上的红色玫瑰花,他也解释道,本是他情人节送给蒋子言的花,蒋子言那天也从始至终一直拿在手上,为了掩人耳目,造成蒋亮被蒋子言杀害的假象。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但马士辉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次的案件结果虽然合理,但在马士辉看来却总是透露着阴森感,就像是潮湿角落里,一只老鼠的眼睛发出诡异的光,暗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正等待夜幕的降临。
王清为了逃避责任而做出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他是个聪明人,如果马士辉经验不足,很可能就会被其迷惑,但同时他又不够聪明,他竟然没有把雨衣收起来。
马士辉从抽屉里拿出了蒋子言留下的笔记本,一页纸从笔记本里露了出来,“咦?怎么是从本子后半部分掉出来的?”本子属于线扎笔记本,将大页笔记纸的中间位置用线扎上一道竖线,再沿着线将本子对折就成为了一个笔记本,因此前面一页与对应的后面的一页是连着的,而从后面掉下来的页,就说明相对的前面的页被人撕过了!
马士辉马上将本子翻过来,往上侧面看,几个地方都有被撕过的痕迹,因为只是一页、两页,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些可能是以前蒋亮写错撕下的,但刚刚才掉出来,说明是不久前才被撕下的。
“不对劲!”徐昊被马士辉这一声吓了一跳,立马抬了头,差点心脏骤停。
马士辉急迫的想知道真相,他根据后面页掉落的位置找出对应的真正被撕掉的位置,前后两页的时间都为11年前,而前面一页就是蒋子言在8岁第一次被蒋亮侵害的记录。
“11年前......”这个时间点有些熟悉,但马士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迷茫中他将笔记本从头开始翻,徐昊也凑过头来。
“等等!这个人的脸好熟悉啊!”徐昊忽然惊呼一声将马士辉从思绪中拉回,“她长得好像......好像......洵心!”
“谁?”
只见徐昊猛地夺门而去,随着当当当的脚步声,徐昊又出现在了办公室内,手上多了一本报告,“以为她不是涉案人物,所以没给你看,洵心就是蒋子言的好朋友!之前录口供的那个!”马士辉猛地一惊,凉汗直出,接触笔记本的手指瞬间像没了温度一般。
照片下,一行文字:刘丽,20岁,核桃村人......
马士辉忽然想起,11年前,那不正是刘丽后来生的女儿被卖的时候吗?所以......
“立刻查洵心背景!立刻查!”
8
我出生在一个贫困落后的小村子,人烟稀少却人人恶毒吝啬,甚至在这里因色拐卖、因钱杀人时有发生,我从来都没有朋友。从我记事起,我只遇到过一个好人,那就是我的父亲,他会教我唱歌、会用砍柴卖来的钱给我买鸡蛋吃、会给我偶然得到的白玫瑰种子浇水,我觉得他大概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可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后来,我遇到了我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是我的妹妹,她叫王晴,虽然她与我同母异父,虽然我听到别人说她与我的母亲一样脏,但她单纯又善良,圆圆的眼睛就像小鹿一样有灵气。她与白玫瑰一同长大,在我孤独的日子,这小小白玫瑰就是我唯一的光。
在我12岁时,她7岁,母亲跟我说,她给王晴找了一户好人家可以让她念书,我高兴坏了,光终于照在了我们的身上,我以为我的小白玫瑰终于可以搬进花盆里了,她也笑着与我告别。
王晴走后,我们的日子似乎变好了,我被母亲奖赏,我得到了很多很多白玫瑰种子,我把他们都种在院子里,而我对王晴的思念也只增不减。
一年后,她终于找机会跑了回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把她卖给了蒋亮那个变态,在这一年里,她受到了非人般的折磨,蒋亮甚至同时连他8岁的女儿蒋子言也不放过。
就在那天,我亲眼见到她杀死了熟睡中的母亲,角落中,我看到了她的眼神,刀光反射到她脸上,像是饿了许久的蛇蝎一般吓得我一颤。没关系,我把刘丽埋在了院子里的白玫瑰下,这是对她的惩罚。
王晴也逃走了。
几年后,白玫瑰被鲜血滋养成了红色,她也以洵心的新名字回来找到了我,她当年幸运的被福利院收养,现在正要到市里最好的高中念书。我很开心,为了能够经常看见她,我也住进了市里,我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
可命运多舛,她竟然与蒋子言成为了同学,甚至在一个体育课,蒋子言一眼就认出了王晴,哦,是洵心的胎记。我知道洵心想做什么,我必须要赶快与蒋子言相识。
就在那天晚上,我看到她迷晕了等着蒋亮车子的蒋子言,换上了蒋子言的雨衣坐进了蒋亮车里,就这样她用一把刀刺死了蒋亮,我看着她一点点将蒋亮的肉割下,我替她感到高兴,那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我与她一起将尸体运送上楼,将玫瑰花铺满床,又将昏迷的蒋子言抛进江中,她在惊吓中醒来,我们看着她在挣扎,但发不出声音,大雨正不断地灌进她的喉咙。洵心亲手将自己在笔记本中的那恶心的一页撕下,一切也终于结束了。
可我知道,她所将要面对的罪恶还远没有结束。
深陷泥潭则会成为泥潭。
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你们没有证据的。
“罪犯王清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即刻执行!”
我看着着马士辉和徐昊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听说白玫瑰的花语是纯洁、克制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