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上，都是证据
夏眠以冬“你好，山风市公安局。”警员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女声，声音有些颤抖，像是主人正在恐惧着些什么。
“警官你好…...我要报案，我的丈夫…...死了。”
命案！是自杀还是他杀？现场在哪？
经验丰富的警员神情一肃，正待追问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女子又开口了。
“是他杀。我和他现在都在我家，我家的地址是，山风市下白区双峰一里52号楼，201室。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她的声音依然有些颤抖，但说话却突然流利了不少，字正腔画的，就像是…...
像是在念稿子一股。
警员眉头微皱，觉得有些奇怪。
心理素质好的报案人他不是没有见过，但一般而言，突然遇到巨大的刺激，情绪的转变总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这么快冷静下来才对。
“喂，喂！”
他正准爸继续追问的时候，那头却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警员咬着牙，立刻拨通了刑侦队长的电话。
刑侦一队队长徐铭，今年四十出头，是一个工作多年的老警员。他的眉眼如同玄铁浇铸出来的，深遂、淡漠而阳刚，身形结实利落，行事以雷厉风行著称。
老队长的动作很快，听清楚地址之后立刻就挂断了电话，带着队员先出警了。
坐上了警车，他才重新给警员回了个电话。
“我们已经出发，绿色通道已经安排下去了，不出意外，二十分钟之内便能赶到现场。”
“现在，我需要你把电话里其它的细节告诉我。”
“是！”警员应了一声，认认真真地将报案人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还顺带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测。
徐铭静静地听完，不置可否。
“我知道了。对了，报案人的名字是什么？”
“呃，她没说。”
徐铭强压着怒气，沉声道：“地址都有了，而且就是他们家，你就不能查一下？ ”
“啊，好的，您稍等…...”
挂断了电话，徐铭沉思片刻，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一个普通的女人看到自己丈夫的尸体，都能确定是他杀，那么死者身上，大概率有着凶手留下来的明显痕迹…...
甚至有可能，就是凶器！
十五分钟之后，警员们赶到了下白区双峰一里52号楼201室门口。
看到队员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之后，徐铭招下了门铃。
“铃......”
差不多等了十秒左右，门被打开了，警员们立即一涌而入。
徐铭则是站在原地，举着刻意没有拉开保险的枪，指着开门的女人。
“别动，警察！你就是林浅？”
徐铭鼻尖微动，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他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
屋子里有着极其浓郁的血腥味，而且，是人血！
女人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秀，标准的瓜子脸，有些过分白皙，没有太多的血色。
看到一窝蜂涌进来的警察们，她明显有些惊慌，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听到徐铭的低喝声，她才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的枪，呆呆地举起了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是…...是我。”
徐铭上下扫视了林浅一眼，双眼微微眯起。
林浅身穿一件纯白的碎花长裙，干干净净的，看着清纯极了。
关键是，她似是刚刚沐浴过，一头过肩长发微湿，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丈夫刚死，她居然还有心情洗澡？
在徐铭审视自己的时候，林浅似乎想到了什么，怯生生地开口说道。
“那个，警官…...如果那些警宫是在我家找其它人的话，能不能告诉他们一声，不用浪费这个时间了…...我家现在只有我…...和我丈夫在。
她看到警员们进入屋内之后，便很是紧张地探查着每个房间。
“哦，是吗？那你丈夫现在在哪？ ”徐铭并不愿意相信这个有些古怪的女人，随口问道。
“他在卧室…...”
没过多久，一个警员走了过来。
“队长，屋里没有其它人了。”
“现场找到了吗？ ”
“已经找到了。”
“在哪？ ”
“卧室里。”
“…...去看看。”这个时候他才关上了大门，将林浅交给了自己的手下。
看着卧室里的景象，徐铭几乎瞬间就认定了，这就是第一现场！
原因，自然是那几乎浸满了整张床，流了一地的，血！
以及，那明目张胆地留在现场的作案凶器！
死者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男子，身躯被十几条麻绳紧紧地捆在床上。
他的脖颈处插着两把锐器，而且，他张大着的嘴里还插着一把！
看着锐器刺得极深的样子，林浅在徐铭心中的嫌疑瞬间降低了不少。
一个那么柔弱的女子，不太可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徐铭站在房间门口戴着手套，正打算进入现场查看的时候，一个警员神情严肃地从中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白色的粉末状物品。
“队长，您看。”
徐铭接过来只看了一眼，神情便凝重了起来，“在哪发现的？ ”
“床头柜里。”
徐铭冷冷地看向了林浅。
“这是冰毒！是谁的？ ”
徐铭在五年前还是一位缉毒警，他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林浅没有丝亳意外的神情，轻声说道：“是我丈夫的。”
“他什么时候开始吸这玩意的？”
“三年前。”
“你有碰过吗？ ”
“从来没有。”
“关于你丈夫吸毒的事情，你还知道些什么？ ”
“他从来不让我过问这些，所以我只知道他有在吸毒，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
“他...…终究是我丈夫。 ”
像是早就做好了草稿一股，林浅对答如流，亳无破绽。
徐铭现在是刑警，所以交代了手下继续搜查这里看看有没有其它的毒品之后，他又把重心转回到了这场杀人案中。
“林女士，你有进过现场吗？ ”
林浅此时正站在徐铭身后不远处，被一位女警看管着。
闻言她乖巧地回答道：“有的。”
徐铭暗自叹息着。
果然是这样，一个门外汉进入了案发现场，多多少少肯定会破坏一些证据，希望她没碰太多地方吧。
徐铭无奈地问道：“整个房间，你都动过哪里？”
林浅眨了眨眼睛，突然低下了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股轻声开口。
“呃…...整个房间，都是我布置的。”
正在整理手套的徐铭动作猛地一滞。
“什么意思？ ”
林浅没有抬头，“我是说，这个凶案现场是我布置的。”
屋中，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落针可闻。
徐铭缓缓转过身，盯着林浅，眼神锐利之极。
“是吗？说清楚。”
林浅低着头深呼吸了两下，毅然抬起了头，一脸赴死地模样。
“那个，我能走过去说吗？ ”
徐铭冷冷地盯着她，没有开口。她等了一会，怯生生地举起了双手，缓缓地朝徐铭走了过去。
她身后的女警看了一眼徐铭，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做好了随时出手制伏她的准备。
就这样，林浅走到了徐络身边。或者说，是走到了卧室的门口。
她指着死者身上的麻绳，“我绑的。”
她指着死者脖颈和面门上的锐器，“我插的。”
她指着放置在床边的床头柜，“我是戴着手套作案的，手套就放在床头柜上面，内侧应该有我的指纹。”
说完了这些，她长出了口气。
“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果然轻松多了。”
正在屋里忙活的众警员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徐铭也沉默了一会，才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是这间屋子的女主人，这里的任何东西上面有你的指纹不奇怪…...”
“...…甚至包括那插在死者身上的水果刀。”
“因此，手套里的指纹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正在勘查现场的警员之前就已经汇报，死者身上的三把刀都是最最普通的水果刀。
林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徐铭会这样说。
听起来，他好似在为自己开脱一样…...
不过这个聪慧的女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继续指证着自己。
她指着客厅中的茶几，“茶几上有一杯酒，酒里我放了很多安眠药，你们带回去应该能检测出来。”
她转身指向了另一边，“那是我们家的洗手间，里面有一件雨衣，就是我作案的时候穿的，上面有我丈夫的血。”
“嗯…...”她沉吟了一下，转身指向卧室中放置于墙角的书桌，“那台笔记本电脑是我的，桌面上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三封信，是我写给我的亲人的…...”
她说着挠了挠头，“说遗言好像不太合适，算是我写给他们的留言吧，在我入狱之前。”
徐铭思索片刻，示意众人继续自己的工作，接着问道：“这么说，你这次报警，本来就是为了自首？ ”
林浅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
徐铭有些怀疑，“那你电话里为什么不说清楚是自首？ ”
“呃，我没说清楚嘛…...”林浅吐了吐舌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可能是我没表达清楚…...”
“这是我第一次报警，有点紧张。”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了两下之后，把屏幕转向了徐铭，“您看，因为怕自己说不清楚，我还特意准备了稿子。”
徐络接过手机一看，发现这个文档里只有一行字：
是他杀。我和他现在都在我家，我家的地址是，山风市下白区双峰一里52号楼，201室。麻烦你们尽快过来…...
将手机交给手下作为证物保存，徐铭若有所思，“看来林女士这次自首准备得很充分啊。”
“还行吧。”林浅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自首就是为了以后判刑的时候能从宽处理嘛，当然要努力配合你们警察工作了。”
“呵~ ”见到如此嚣张的嫌疑人，徐铭怒极反笑，“既然要配合，那就麻烦你配合得彻底一些。捆绑你丈夫的麻绳哪来的，为什么要这样绑？ ”
“我刚刚粗略看了一眼，这条麻绳很粗，而且起码有五米长，应该不是你家中常备的东西吧？”
林浅点头道：“麻绳是我一个月前，在秀园路的老翁杂货铺买的。那里我去过不少次，老板应该还记得我，你们查起来应该不难。”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绑他…...”林浅脸上多了一抹恐惧，“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如果下手的时候没能杀死他反而把他弄醒了…...”
她似乎有些冷，缓缓抱住了自己的双臂，“那他又要打我了，他打人很痛的…...”
是家暴啊…...
看来动机也已经出来一些了…...
徐铭暗叹一声，沉默了一会，等林浅稍微平静了一些，再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然温柔了不少。
“那水果刀呢，也是你提前买的吗？照理来说，家里不应该有三把才对。”
“呃，我们家确实是有三把水果刀的。我丈夫喜欢吃苹果，但他丢三落四的，经常找不到水果刀，找不到刀的时候他就拿我出气，所以我特意多买了几把，放在家里各处…...”
徐铭转过身，看着尸体身上插着的三把水果刀，心情复杂极了。
虽然他很想说这个男人死得活该，但杀人终究是违法的。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了出去，继续审问。
“这么说，你的丈夫经常打你吗？”
林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点头的幅度很大，让徐铭等人看得很清楚。
“有证据吗？”
林浅凄然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的身上，都是证据。你们要看看吗？ ”
徐铭暗暗咬牙，对林浅身后的女警使了个眼色。
女警会意，带着林浅进了洗手间。
过了一会，二女走了出来。女警脸色铁青，对着徐铭点了点头，还没忍住低喝了一声。
“简直畜生行径！”
徐铭叹了口气。
案情已经很明显了，一目了然。
林浅长期被丈夫家暴，不堪受辱之下，策划了这么一个认真而笨拙的杀人计划，于今日付诸实施之后自首。
目前看来，这就是真相的可能性很大，只要把其它的一些疑点解开，这案子基本上也就定性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眼神又锐利了起来。
“我还有几个问题。首先，安眠药并不是普通药房能够买到的东西，你迷晕你丈夫的安眠药是哪来的？”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她在市里第三医院工作，我骗她说我最近失眠很严重，她就帮我弄了一瓶。”林浅说着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警宫，我杀人的事，她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
“她只是被我骗了而已！”
“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徐铭若有所思地在屋中踱步，突然抬手指向了凶杀现场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你给父母朋友的留言，为什么没有打印出来，而是留存在电脑里？”
已经有警员过去检查过电脑，发现桌面上确实有着三个文档，其上分别备注着“爸爸”、“妈妈”和“学长”。父母自不必提，这个“学长”想必是林浅很重要的朋友吧。
“我怕我丈夫看到。信件开头有关于我会入狱的事情，要是被他看到就打草惊蛇了。”林浅解释道。
徐铭有些疑惑，“放在电脑里就安全吗，你的丈夫不会碰你的电脑？ ”
一个家暴男，也会尊重妻子的隐私吗？
“恰恰相反，他经常动我的电脑。”林浅轻轻摇头，“他喜欢玩游戏，在我的电脑里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我电脑里的文件很多。”
“因此，我干脆把一个带密码的隐藏文件夹混在了里面，这些信件就在里面。在你们来之前，我把这个文件夹拉了出来，并取消了密码。”
应该说，真不愧是一个程序员吗？
早在来的路上，徐铭就已经查清楚了林浅的底细。
徐铭凝视着这个瘦弱的女人，“你这么贴心，是为了让我们把这些信件交给你想交给的人？ ”
“嗯。”林浅点了点头，朝徐铭微微鞠了一躬，“虽然我现在是个杀人犯，但同时我也是一个中国公民，应该还有请警察叔叔帮忙的权利吧？”
“如果信件没问题的话，我们会转交的。”徐铭看向了尸体，其下的床铺浸满了鲜血，甚至流的满地都是，“最后一个问题，死者死亡的时间和你的报案时间似乎不是很符合啊。”
“我们赶过来最多用了二十分钟，但从这流血量和鲜血的凝固程度来看，二十分钟远远不够。”
“嗯，捅完刀以后，我在房里等了一个小时才报警。”
“为什么？ ”
林浅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极冷，眼神中透出的尽是刻骨的恨意，很是骇人。
“我第一次杀人，没什么经验，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确保他彻底死透…...”
“万一他没死彻底，被抢救回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你终究不该选择杀人。”徐铭沉默良久，叹息道，“林女士，既然你对他如此憎恶，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你们之间似乎并没有孩子。”
“我当然知道杀人是下策，但我别无选择。”林浅说道，“我和他提过一次离婚，他不但拒绝了，还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那一次，我差点被他打死。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敢说离婚的事情了。”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诉讼离婚呢？”站在林浅身后的女警员没忍住开口了，“有家暴的事实在，你胜诉的机会很大。”
“如果你担心开庭之前他再打你，你完全可以报警，寻求我们警方的保护啊。”
林浅幽幽说道：“打官司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段时间之内，就算我可以躲到警察局里去，那我的父母怎么办？ ”
“找不到我的情况下，那个男人一定会去我的父母那里闹的。这不是我的猜测，之前是有过先例的。”
“更何况，就算我们一家三口可以躲在警察局里面好几个月，就算一切顺利我们成功离婚，他也被关进了牢里，但他终究有出来的那一天…...”
“我知道，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是不可能放过我的…...”
“与其下半生东躲西藏，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她看向了床上的尸体，眼神变得冷酷之极，“还不如由我来付出一些代价，彻底地结束这一切！”
“可这代价也未免太沉重了些，你这可是故意杀人啊，再怎么情有可原也不会判得太轻的。”女警员有些感伤地摇了摇头，“既然这家伙这么恶劣，你当初为什么会和他结婚呢？ ”
林浅惨然一笑，反问道：“警官，你说，我们这些人类生下来就是坏蛋吗？ ”
“当然不是…...”女警员下意识地回答道，突然愣住了。
她明白林浅的意思了。
徐铭问道：“那么，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
林浅看了一眼被封存在证物袋中的冰毒，愤恨不已。
“三年前，他变成了这玩意的奴隶之后，我就已经开始不认识他了…...”
林浅并没有撒谎，她所诉说的事情被警方一一查实，老翁杂货铺的老板，林浅那个在医院工作的高中同学等人，确实和这件杀人案无关。
这个并不复杂的案件很快告被，证据链完整，嫌疑人林浅已经被捉拿归案，等待法律的制裁。
毒品这块，林浅家中并没能搜出更多的冰毒。禁毒大队的人询问了两次林浅，她依旧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找不到更多线索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无奈作罢。
刑警队长徐铭却不是很开心。原因很简单，他答应林浅要转交的书信，到现在都还没能全部转交成功。
当确定这三封信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徐铭立刻就着手进行这个工作了，给到林浅父母的两封信当天就已经转交完毕。问题在于，给那个所谓“学长”的书信，他根本不知道要转交给谁。
这个学长究竟是谁？林浅的通讯录、微信等所有的社交软件里都找不到一个备注学长的人。
每次问起林浅，她总是神神秘秘地说道：“再等等。”
她到底在等什么啊，明天法院可就开庭了！
徐铭叹息着，又一次走进了看守所。
问询室中，换上了囚服的林浅，面色反倒比起初见的时候红润了不少。
看着她，徐铭有些无奈地说道：“林女士，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大概率会当庭宣布判罚，再加上你并没有继续上诉的打算，也就是，你很快就会从看守所转到监狱里面了。”
“到时候，我再想看望你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所以，如果你还不把那个所谓的学长是谁告诉我的话，这个忙我可能就帮不了你了。”
闻言，林浅想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之后，抬起手掌遮住了自己的嘴巴，轻声开口。
“我的笔记本电脑桌面有一个叫做浪花视频转换器的图标，打开之后，把那个文档拖拽进去，弹出来的，才是真正的信件。”
“我的笔记本电脑桌面有…...”
她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徐铭眉头微皱，但还是认真地将这句话牢牢记住了，等林浅这三遍全部说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浅已经放下了手掌。
她看着徐铭的双眼，微微一笑。
“徐铭队长，谢谢您今天来探望我。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您当年似乎也是山风中学毕业的吧？ ”
“是啊...…”徐铭随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猛地瞪大了眼睛，陷入了呆滞中！
学长…...山风中学…...能够转换文本文档的“视频转换器”…...
沉思了一会，徐铭咽了咽口水，问道：“林浅，你没有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林浅放松了下来，轻笑道：“徐队，从我们见面开始，我一直都很诚实，不是吗？ ”
当天夜晚，徐铭一个人悄悄地回到了案发现场，也就是林浅家，山风市下白区双峰一里52号楼，201室。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徐铭按照林浅的说法操作了一番之后，只见那个“浪花视频转换器”飞快地读完了进度条，弹出了另外一个文本文档。
它现在的文件名是，徐铭学长。
居然，真的是给我的…...
记忆力不错的徐铭非常确定，他和林浅之前并不认识。那么林浅会选择通过如此复杂的方式将这封信传递给自己，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是一封给到“警察”徐铭的举报信！
他有些颤抖地挪动着鼠标，双击点开了它。
徐铭警官：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认识了。也就是说，和我计算的一样，确实是您来负责我的杀人案。
那么，我便不再多做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了。
我的丈夫于波并不只是吸毒这么简单，他是山风市最大的制毒集团“翡翠”的核心骨干之一。
他第一次吸毒的时间，我之前撒谎了，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染上了毒瘾。而吸了两年之后，他更是混进了“翡翠”里，成为了一个毒贩！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在暗中搜集他的犯罪证据。他并不聪明，我所收获到的东西远比预想中的要多得多。
这五年间，我通过木马植入、监听、跟踪等等手段所收集到的线索如下：
一、制毒团伙“翡翠”老巢在山风市下白区老城区那块。
“翡翠”的老大，人称龙哥，真名未知。他是方脸，特征是脖子上永远挂着一枚白玉牌，右耳后有一颗黑痣......
“翡翠”的老二，人称老鬼，真名未知。他同样是方脸，特征是......
......
三年前的六月中旬，“翡翠”完成了一场超过五千公斤的毒品交易，买方是…...
......
二、“制毒团伙”白铃，老巢在山风市鹳鸣区。
“白铃”的老大是......
三、九个小毒贩，皆是个体户。
小九，真名张风信。于波的发小，五年前将他带进这条不归路的罪魁祸首！
虎哥，真名刘峰。
四、“翡翠”的保护伞。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能确认的只有两位，他们都是三年前沦陷的。一位是山风市公安局的高层，他的“收入”是一个月三百万。
一位在禁毒大队当中，具体职务未知。他的收入是一个月五十万。
这也是我会选择您的原因之一，您的职位不够高，不可能是前者。而后者同样不可能，因为您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开了禁毒大队。
另外，我杀死于波的真正原因是，他似乎已经开始察觉到我所做的事情了。无论他发现了多少，我都不允许他有机会把关于我的猜测说出去，导致我这五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因此，我就将他紧急处理掉了。反正，在我三年前知道他居然在参与制毒贩毒的那一刻，他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
还好，因为家暴的原因，我有非常充足的杀人动机。于波的死，应该不会引起“翡翠”的怀疑。
于波办事还算小心，真正重要的东西都没有放在家里，不过都被我找到了，并且备份了下来。他死后，“翡翠”的人肯定会把原件取走。
这些备份便是我为这次举报准备的证据，它存放的地点是…...
为了以防万一，我依旧卡着时间，选择在我被判刑的前一天告诉您这些。我想，经过了这段时间，他们的视线应该完全从我身上移开了，您再去取证据，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至于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原因很简单，小时候最疼爱我的二叔就是一位缉毒警，他是死在毒贩的枪口下的。因此，我本就极其厌恶毒贩。
而且，我的丈夫于波原本是一个好人的，也非常的爱我。但五年前他沾上了毒品之后，性格就慢慢改变了，在三年前加入了翡翠之后更是彻底变成了一个恶魔！
这些该死的毒贩害死了我可爱的二叔和深爱的丈夫，我自然想要他们陪葬！
徐铭警官，您是我反复对比过后，能找到的山风市最好的警察了。我能力有限，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全部拜托您了！
林浅
屏幕前，徐铭早已泪流满面。
收集情报的事情，林浅说得很是轻巧，但做过缉毒警的他很清楚，林浅要弄到如此多的情报，究竟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甚至，为了要获取情报，这个瘦弱的女孩子不知道多少次主动得罪了那个变成了恶魔的丈夫，因此而遭到家暴…...
他难以想象，这个女孩子，这五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打转…...
为了保住这些情报，她不惜变成杀人犯，坦然进了监狱…...
精心谋划之后，才成功将这些情报送到了自己手上…...
念及此，徐铭赶忙起身，随手擦了擦眼泪，从口袋中掏出U盘，将这个珍贵的文档拷贝下来之后，将原文件删除。
从今以后，林浅就和这件事情无关了。
"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吧！”
拔下U盘，徐铭紧紧攥着它，湿润的眼眶中满是坚毅，像一位做好了出征准备的战士！
